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璜台志-第7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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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栈的模样颇让李落费解,随即直言应道:“我曾在东海鬼船和另一个地方见到过这个名字,似乎牵扯了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惊天秘闻,这些年我也曾留意过,但是并没有找到关于此人的蛛丝马迹,所以才有此一问。”
“王爷不是并不关心这些事么?”
“流公子的言中之意这个名字牵连甚广,莫非大隐于市和魔门的千年之争,此人也身在其中?”
流云栈深吸了一口气,看了李落一眼,沉声说道:“岂止是牵连甚广,这个名字的秘密不比千年之争的隐秘少多少。我的确知晓此人的名号,不过内中缘由我不能说,王爷若是想追根究里,也许真要去往大隐于市一行了。”
李落怔了怔,略一思量,和声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我随口一言当真是应了天意,也好,北府事了再说吧。”
流云栈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又安静了下来,同行将士各自歇息,亦有暗桩守夜,为鹿跳岩的夜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意。
“王爷,你可曾害怕过什么?”流云栈忽然问了一句。
李落挑了挑越来越小的篝火火苗,轻声说道:“自然怕过。”
“哦,那是什么?”流云栈饶有兴致的看着李落。
李落盯着火焰缓缓说道:“我应该不算怕死,也没有担忧过落魄穷苦,身边亲人好友的生离死别固然伤心,但总归轮不到害怕。这些年于大甘朝堂,江湖沙场,也曾经历了些风雨,有惊有险,总是这样一路过来了,但还不曾让我怕过。”
流云栈静静的看着李落,如果这些事都不能让李落害怕,那还有什么事会让这位大甘权倾朝野的皇子害怕。
李落长吁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我心底最怕的其实是势。”
“势?”
“大势所趋的势。”李落怅然一笑,和声说道,“大势所趋,顺者昌,逆者亡,其实在这之后就是无力与无奈。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势之将成,必先有术,术有妙算,其后成法,进而成势。不论是术还是法,必然有势可寻,应势成势,则可事半功倍。世人所说的势多指权利和威势,有言道君持柄以处势,故令行禁止柄者,杀生之治也势者,胜众之资也。凡明主之治国也,任其势。飞龙乘云,腾蛇游雾,云罢雾霁,而龙蛇与虫寅蚁同矣,则失其所乘也。贤人而诎于不肖者,则权轻位卑也不肖而能服于贤者,则权重位尊也。说的就是帝王治天下的势,其实一个势字,又岂是区区一朝天子王侯的权势威望所能囊括的。”
流云栈眨了眨眼睛,仔细聆听李落的一番话。
今夜的天气虽不算好,但不知何故,李落看着眼前的流云栈忽然谈兴大起,和颜一笑,轻咳一声接道:“势,古字作埶,字形从坴从丸,坴为高台,丸为圆球,单从字面意象是圆球处于高台即将滚落的情形。上古兵法曾有云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说的就是这个字。
即成的事态局面往往有众多人的参与其中,每个参与者都能对局面的演变造成或多或少的影响。权贵王侯的影响称之为权势山川地形称之为山势、地势一个并未实际在场,但又使人不得不有所顾忌的威慑,由此形成一种引而不发的威势事态不可阻,但却反向而行之际,可以让人感受到一种动而不可止的势力。
身在局中的或即将入局的人或物所具有的影响力,可以形成为阵势、气势、声势,各种影响混而为一,就形成了趋势。它们有强有弱,有攻有守,或相抵消或相辅相成,或相抗争或相妥协,这便是势态。如果势态一旦大成,难以被一个人或是几个人左右的趋势,即为大势,也便是所谓的大势所趋。
凭借阴谋阳谋营造一种利于预料演变的趋势、大势,称之为谋势、集势、蓄势或造势。凭借业已具备的趋势而推进,则称之为借势、乘势、顺势、任势呃,我似乎说的多了些,有些乏味了吧。”
流云栈全神贯注,听罢连连摆手道:“我从未听过这些,很好听呢。”
李落展颜一笑,颇有些不吐不快的意气:“势一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清楚,不过不论是王朝兴衰更替,亦或是沧海桑田的变化去留,莫不都可以于势中找出痕迹来。
只是势可为,亦不可为,有些势求不得,避不开,也躲不过,所以才有求之于势,不责于人的说法。”李落微微一顿,忽然间身上散出一股仿佛沉积了千百年的沧桑,说不出怎样的感觉,只叫人不由自主的心神轻颤,“就以此刻与你我同行的五十位军中将士为例,只要身在这崇山峻岭之中,借山川之势和兵锋威势,倘若对敌,就算草海残兵有近千之众,我亦有把握来去自如,而敌将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不过,我率五十人胜千人又能如何,这座鹿跳岩的势并非能抵挡林山县的势,而林山县的势也未必能左右掖凉州的势,如此而已。”
“掖凉州的势也不能影响北府乃至大甘天下的势。”流云栈轻声接道。
李落轻咳一声,静静说道:“对,所以这个大势所趋便是我最怕的。”
“我明白了,可是,王爷将这些话说给我听,你会后悔么?”
李落呆呆出神,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夜了,明日还要赶路,流公子早些歇息吧。”
流云栈一愣,李落忽然转了心绪,格外显得萧索。不等流云栈再出言,李落突然起身,歉然一笑,走进了残败的火焰照不到的暗处。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山中斥候被杀()
李落自己也有些错愕不解,不知道为什么会将这些从来没有向外人说起过的话告诉流云栈,似乎这里的夜分外让人感到寂寞。【。aiyoushenm】
翌日清晨,天色还没有放亮,众将士便即动身,务必尽早赶上这些草海残兵。
流云栈偷偷打量了李落几眼,李落神情如常,丝毫瞧不出有什么异状,似乎昨夜一番言谈只是南柯一梦而已。
不过流云栈心中的震惊却不减反增,单是一个势字,没曾想李落竟然会有如此深的见解和畏惧,如果昨夜这番话传扬出去,恐怕还要在当年的扬南论道之上。
李落诸将加紧赶路,身边皆是军中好手,再有谢小石几人的觅迹追踪,终是在日落前看见了流窜到林山县的草海残兵。
李落不虞再耗费时辰,排兵列阵,悄然率众掩了过去。
这一战,从头到尾,来的很快,去的更快。
流云栈并不曾出手,却看见了武侯连弩下李落诸将收割草海残兵性命的凶厉和迅捷,几乎就在数息之间,这些前一刻还活生生的草海将士就变成了一具具没有气息的尸体,狠辣精准,一动一静没有分毫多余,直叫人瞧的心生寒意。
流云栈行走江湖也算有些时候了,生死仇杀并不少见,自然也见识过江湖上一些shā shou刺客的手段,只是和眼前李落诸将比较起来总是差了些什么。
不论是因为仇,还是因为钱财,亦或是冲冠一怒,江湖中人的厮杀总归还有生死的忌惮和谨慎。
而流云栈眼中所见的这些将士,shā én似乎就如同一呼一吸一样平常,也许心有敬畏,但平淡的就像喝一杯茶。
shā én之后清点战场,诸将士各行其是,脸上没有别的杂色,举手投足之间神情淡然的让流云栈咋舌不已。
此事已了,也许还有草海残兵藏在林山县别处,不过李落无意再费时追杀,率众折返,与众将汇合。
去时路途难走,回去的时候不必再分神追踪觅迹,众将士脚程快了许多。三天后,李落和流云栈赶上了钱义诸人。
钱义众将并无异状,只是格根塔娜却不在了。
李落微觉讶然,一问之下,钱义一脸愧色的说起李落和流云栈离去之后发生的事,格根塔娜被一名草海高手劫走,问起相貌,该是早前与格根塔娜同行的柘木合图。
此子在入夜时分突然出现,不曾伤人,只是救走了格根塔娜,钱义诸将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没入群山密林之中。
李落略一思量,也没有放在心上。格根塔娜是蒙厥赞瞬,又是柘木合图的师妹,柘木合图前来营救也在情理之中。李落本无意留下格根塔娜,如今既然被柘木合图救走,也便随她去了。只是流云栈倒显得有些担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众将兵合一处,李落随即传令,即刻动身启程。数日后,诸将与呼察冬蝉和洪钧所率大部会集一处,李落将格根塔娜所说告诉营中诸将,着实也让呼察冬蝉几人大吃一惊,急忙传书袁骏和班仲,早作戒备为上。
探马斥候在李落回营之后不久便即遣向林山县外,探查掖凉州的动向。
李落麾下诸将暂且按兵不动,待查明虚实之后再做定夺。
好在林山县群山环绕,是一处绝妙的藏身之地,不要说此次北征的区区四万将士,就算百万之师悉数丢进林山县,一时半刻也碰不到面。
不过倘若林山县成了一座孤岛,眼下尚无外患,却有内忧,粮草供给委实叫众将头疼。
所幸入山前李落没有再行破釜沉舟之计,备足了粮草,月余光景当还维持得了。不过一月之后,众将可就只能就着山风喝溪水度日了。
探马陆续回转,探得的消息并没有让诸将惊讶,也没有让诸将放下胸口大石,而让诸将一时捉摸不透。林山县外的掖凉州有些太过平静,就和李落诸人入山之前的情形没有分别,涧北城还是原本的涧北城,十堰府也没有什么别的异动。
如此平静,对于草海与大甘两国之间的干戈而言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李落待听过探马报回的消息,只说了两个字:“再探。”这一次李落的探查之处不单只在掖凉州,渡江而过,雁沉州和牧州皆在此列。消息传回来晚是会晚些,但总好过一无所知。
袁骏和班仲先后传书于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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