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城-第15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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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令人绝望的话。

　　　　“如果他敢下令投降，那么我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莱因哈特的手立刻放到了扳机上。

　　　　“冷静点！”克洛伊紧张的说：“我相信元帅绝不会做出那种选择，所以我们还是等等看为好！”

　　　　帐篷中的沉默仍在继续，齐格菲尔德闭上眼睛，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浑身上下还在微微的颤抖，仿佛是被米格诺夫的最后通牒给吓倒了。

　　　　“元帅先生，”瓦西里耶夫打破了沉默：“我很赞赏您敢于倡导和平的勇气，而且您还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您和那些战争贩子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所以我愿意和您成为朋友。”

　　　　“谢谢。”齐格菲尔德从渐渐发青的嘴唇里挤出了这句话。

　　　　“放下武器吧，不要让士兵们成为独裁者野心的牺牲品，我们将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如果您愿意签署一份反战声明，那么我们将不会把您视为战俘”

　　　　“我们还是来下盘棋吧。”瓦西里耶夫的劝降还没有结束，齐格菲尔德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瓦西里耶夫的心中突然间充满了困惑，还有一丝他根本无法解释的恐惧，因为齐格菲尔德的目光中没有彷徨，没有绝望，甚至没有一丝紧张，他的目光仿佛清澈的湖水，一眼就可以看到内心的纯洁。

　　　　“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害怕？”一连串的疑问让瓦西里耶夫反倒有些不安。

　　　　“故作镇静解决不了问题！”米格诺夫把一份早就草拟好的投降声明扔到了齐格菲尔德面前：“签字吧，这样你就不会再痛苦了！”

　　　　齐格菲尔德没有理会那份声明，而是继续盯着瓦西里耶夫的眼睛：“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可以。”瓦西里耶夫避开对方的目光，一名俄军少尉在两人面前摆下一副棋盘。对弈者谁也没有再开口，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棋盘上。

　　　　黑白相间的棋格上此刻展现出了另外一幅激烈厮杀的画面，执白的齐格菲尔德步步紧逼，出手就是大开大合的态势，而执黑的瓦西里耶夫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主动出击。双方你来我往数十回合后，瓦西里耶夫渐渐占据了优势，将齐格菲尔德的王逼到了死角。

　　　　“还要继续挣扎吗？”瓦西里耶夫递来了一支烟。

　　　　“我输了。”齐格菲尔德接过香烟，长出了一口气。

　　　　“放弃吧，不要错过这最后的机会。”瓦西里耶夫说。

　　　　齐格菲尔德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便起身走出了帐篷。交战双方的高级军官们纷纷跟在他的身后，每个人都以不同的心情等待着他的决定。

　　　　齐格菲尔德在足球场的中央停下了脚步，他仰起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天空，独自在飞舞的雪花中品味着那份属于自己的苍凉与无奈。德军官兵们远远的看着他，看着那个巨人般的身影终于软绵绵的跪倒在地上。

　　　　“元帅，您已经尽力了！”眼眶中噙满泪水的贝尔曼立刻跑过来扶住了他：“就算结局很糟糕，我们也不会怨恨您。”

　　　　“我的朋友们来了吗？”齐格菲尔德低声问。

　　　　贝尔曼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的点着头。

　　　　“让他们来吧。”齐格菲尔德说。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叶戈维奇便出现在人们面前。米格诺夫急忙上前与他拥抱在一起：“感谢老天，你还活着！”

　　　　“我很好，不过这一切都要感谢他。”叶戈维奇伸手指向了齐格菲尔德：“那是个正直的人，只可惜走错了路。”

　　　　“一切都结束了，老伙计。”米格诺夫高声喊道：“我们已经赢得了胜利，要不了多久我们还要打到雅利安城，把红旗插上南极的冰山。”

　　　　“不，这场战役还没有结束。”叶戈维奇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少有的忧郁：“我被释放前和他进行了一次谈话，他是个好人，心地善良，意志坚定，不过这也是我们最大的麻烦。”

　　　　“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米格诺夫追问道。

　　　　“关于这件事情我们下来再谈，现在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让卓娅回来。”叶戈维奇伸手一指，米格诺夫这时才惊讶的发现卓娅居然俯下身紧紧抱着齐格菲尔德，而且看起来哭得非常伤心。

　　　　“你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你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放弃？难道非要让所有爱你的人都伤透心你才满足吗？”

　　　　卓娅的眼泪在寒风中迅速凝结成一个个晶莹的冰块，一如她此刻的心情，不夹杂一丝政治的味道，有的只是朋友间最真挚的关心。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为了德国不再充满杀戮为了我的亲人与朋友们不再流泪我只有坚持到底”齐格菲尔德断断续续的说。

　　　　“但是如果最后你发现自己错了怎么办？到那时你还能面对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恐怖后果吗？”

　　　　“答应我，卓娅如果我死了，请善待我的部下们他们虽然在你们的国土上犯过错，但是他们也是一群可怜人”

　　　　“我会让人们知道你的这些话但是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就是为独裁者牺牲自己的生命！”

　　　　齐格菲尔德没有再理会卓娅的劝告，他脱下披风，解开军装的纽扣，这一举动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然而当他的左臂出现在人们面前时，却立刻引来了一片震惊的目光——他的左臂肿胀至原先的数倍，由于中毒的缘故已经完全变成黑紫色，只剩下几根肉筋与骨头勉强相连。

　　　　“他到底想干什么？”米格诺夫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而瓦西里耶夫却起身走出帐篷，来到了齐格菲尔德面前。

　　　　“我知道您确实受了很重的伤，如果不反对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安排医生来为您动手术。”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齐格菲尔德突然抽出腰间的短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用力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啊！”齐格菲尔德痛苦的咆哮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雪堆。那只断掉的胳膊翻滚着落到了瓦西里耶夫的脚下，俄军统帅或许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或许是受到了某种震撼，居然连着后退了几步。

　　　　“元帅！”柯尔特、德米雷尔、伊万、特伦克还有弗里奇、克洛伊、奥布里奇、拉德斯基都冲了过来，但是统统都被齐格菲尔德推到了一边。

　　　　“我的勇士们！”齐格菲尔德在寒风中高高的举起了断臂；“从我回归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等待自己的绝不是一条平坦的道路，而现实也远比我想象中还要残酷！我们的弹药已经所剩无几，粮食最多只能再吃三天，所有的药品都已经断绝，就连最渴盼的援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局势走到这一步，我知道你们已经尽了全力，所以这一次我把选择的机会交给你们，如果你们有谁不想再继续这场残酷的战争，那么现在就可以向俄国人举起双手！”

250血与泪（81）（）　
“他简直疯了！”莱因哈特恼羞成怒的盯着齐格菲尔德，“这等于是在公开鼓励军队投降！”

　　　　“如果他真想这样做的话谁也没办法阻拦，也许这正是他早就盘算好的事情。”施耐德在一旁沮丧的说。

　　　　“我绝不会执行这样的命令！”莱因哈特喊道：“命令部队立刻做好突围准备！”

　　　　“您为什么就不能再保持一点耐心？”斯特凡妮突然出现在莱因哈特身边。

　　　　“路德维希太太，元帅先生刚才说的话您也听见了，为了您的安全，我建议您还是到我们这边来比较好。”莱因哈特说。

　　　　“不，我相信埃尔文不是那种会轻言放弃的人，所以我会一直守在他的身边。”斯特凡妮将莱因哈特丢在身后，坚定地走向齐格菲尔德。

　　　　围在现场的德军官兵们此刻同时陷入了沉默，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局势很糟糕，但是当这些话从齐格菲尔德嘴里说出来时，他们却依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留下来意味着死亡，但是举手投降真的又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吗？

　　　　“有人要走吗？”齐格菲尔德加重了语气：“我尊重你们的选择，如果要走，我绝不强留；如果留下来，那么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极为残酷的决战，我不知道我们能否活下来，但是我要说，作为军人，你们已经为祖国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所以接下来无论你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任何人都无权去指责你们！”

　　　　又是一番长久的沉默后，布鲁赫曼走出了队列：“元帅，您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我走了，是不是不用担心会受到惩罚。”

　　　　“去吧，我说话是算数的。”齐格菲尔德笑了。

　　　　布鲁赫曼犹豫了许久，终于掉头走向了俄军阵营，在他之后又陆陆续续有几十名士兵选择了同样的道路，这其中既有来自德国本土的士兵，也有来自雅利安城的士兵。

　　　　“还有人要走吗？”齐格菲尔德大声问着部下们：“如果你们现在要走还来得及，如果战斗一旦打响，你们想走也晚了！”

　　　　特伦克缓缓走到了齐格菲尔德面前，眼眶里满是泪水。后者放下了高举着的手，对他露出了一丝真诚的笑容：“去吧，找个没有战争的地方去实现你的理想，希望下次再见面时，你已经成为了一名伟大的艺术家。”

　　　　“元帅，我讨厌战争但是我不想离开您，因为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我不能抛弃您”

　　　　“听我说，特伦克，你没有必要为了所谓的报恩就去违背自己的意志，因为每个人都有选择人生道路的权力，如果你过得好，那么我也会为您感到高兴的。”

　　　　特伦克闻言咬紧了嘴唇，他转过身，看到远处的布鲁赫曼正在对自己招手。如果迈出这一步，也许他今后就能在莫斯科或者北京的街头继续追逐自己的梦想，而留下来却意味着生命将又一次沦为毫无意义的炮灰。

　　　　一步，两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特伦克也要离去时，他的目光却落在了脚下的一幅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