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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南明-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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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春姐忙道:“喜妹,娘亲这就给你熬粥吃。”
说到这里,梅春姐忽然身体一阵震颤,就感觉一阵阵眩晕,忙用力扶着门。
她女儿董喜妹也忙扶着她喊道:“娘亲,你怎么了,怎么了?”
梅春姐强笑道:“喜妹乖,娘亲没事。”
心中却知道,这是自己服用绝育药后的后遗症,不由悲从中来,自己这一辈子,除了女儿,就什么也没有了。
梅春姐曾嫁有一个夫君,生活在东街那片,只是女儿出生不久,丈夫就死了,婆家认为她克夫,生出的女儿也是扫把星,就将她娘俩赶出去。她娘家人认为丢人,也不让梅春姐回老家的门。
梅春姐一个弱女子被双方都赶出来,又要养活一个女儿,想来想去没办法,好在她有几分姿色,就搬到南街这边干起了半掩门。
她做这种暗娼,周边街坊邻居不免议论,只是议论一阵,想想她也不容易,特别还要养一个女儿,有时同情下,还会送点菜蔬给她。周边街坊男人同情时,也会照顾下她的生意。
梅春姐干起半掩门,自然也必须有所防孕措施。
此时略有些避孕手法,如用鱼膘,用羊肠等等,但这些东西价钱不斐,制作不易,特别众男人逛荡青楼窑馆,那是去舒爽的,谁愿意用这些东西?
所以风尘女子一般都想法服用些“凉药”避孕,如用藏红花,用麝香等等。
不过这些虽然会影响生育,但不一定绝育,就有妓女在小妓院生产的,有妓女从良后生育的。
放在正规的青楼,那就有绝育药,却是服用少量的水银。
老鸨们在妓女们喝的茶水或日常食物内加入水银,这个成本很低,而且绝对有用。当然,明面上是说偏方,或是香炉灰什么,但实际就是水银。服用后终身不育,而且对身体有很大的隐患。
以梅春姐的能力,若不幸再生下孩子,那肯定是养不活,所以她一狠心,也喝下了水银绝育药。
绝育是彻底绝育了,但服用后的后遗症时时困扰着她,头昏,头痛,失眠,多梦等等。
身体的种种痛苦,还有想想以后很难从良,因为不能再生了,肯定没有好男人会要她,梅春姐时常悲从中来,但为了女儿,她只能努力坚持生活下去。
此时她略略靠在门边喘息一会,待感觉身体好一些,就准备给女儿熬粥吃,不过这时她忽然听到街上到处传来脚步奔跑的整齐轰响,还有火器的爆响声从城池各处传来。
梅春姐不由一惊:“难道流贼打来了?”
她交待女儿藏好,她自己则小心翼翼的跑到街头去看,就见许多乡邻也探头探脑出来看,然后好象不是流贼,似乎是练总府的杨大人在四处捕杀青皮,说他们是流贼细作。
有消息灵透的街坊喜气洋洋低声说,城内的泼皮地棍快被杀光了,梅春姐也更看到,刚刚从她家门出去,在她面前不可一世的“缪爷”正跪在地上,他磕头如捣蒜,满脸的泪与土。
几个手持大刀长矛的北岸乡勇正围着他,还有一个似乎本地的人带着,然后缪爷就拼命的哭叫哀求:“几位军爷,俺真的不是流贼细作啊,俺只是收帐的……”
他更看到梅春姐,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就指着她叫道:“对了,俺就刚从她家收帐出来,不信你们可以问……”
他还有几个字未吐出来,那伍长样子的人说道:“确认了,缪朝勋,当地的泼皮恶棍,打行的打手成员。”
然后就见一个乡勇手中长矛狠狠刺下,瞬间就刺透“缪爷”的身体,“缪爷”凄厉的大叫,就扑在地上拼命的爬动。
几个乡勇追上去,不断的刀劈矛刺,鲜血淋漓,“缪爷”惨叫着,扑腾着,叫声凄惨无比。
最后他被劈死在地,一动不动,只余身下涌出大量的鲜血。
梅春姐看得心惊肉跳,双腿颤抖,心中又隐隐的快意,看看乡邻,也是惊叫着,或躲或藏,然后又偷偷的看。
她看那伍长在死去“缪爷”身上搜了一下,搜出她上交的小包裹,还有“缪爷”本身的荷包,捆成了一起,然后看向她:“这些是那泼皮从你家里收去的?”
梅春姐下意识的点头,那伍长手一扬,包裹就向她飞来,梅春姐连忙接住。
伍长又扫看四周,提声喝道:“你等都记住了,倘若勾结流贼,这就是下场!”
他喝道:“走。”
几个乡勇,拖着“缪爷”的尸体,就那样离去,这时众乡邻才轰的一声议论开来。
梅春姐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包裹,心中喜悦,这个月自己与女儿有饭吃了。
同时听说城内泼皮快被杀光了,她心下一松,似乎卸下了一块大石头,就轻松无比。
……
东街,绿袍汉子耿爷满头大汗的在街巷中穿行,自己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睢宁七狼中,以他最为谨慎,也时刻关注着练总府那边的动静。
孙四姐前去告状时,他其实有看到,也偷偷跟着,杨大人让那三个地棍过去时,他就感觉不妙,趁众人不注意,就静悄悄的闪开了。
然后事态的发展急转直下,练总府纵兵四处,到处捕杀青皮地棍,甚至动用火器与万人敌等巨器,让人心惊肉跳。
捕杀的乡勇队兵更不管你有什么关系什么背景,看到后都一刀杀了,任你喊叫认识夏老爷,甚至魏老爷都没有,似乎他们的面子根本就不值一文钱。
他们更肆无忌惮,打着流贼细作的帽子,审讯都不审讯,当街就将你劈死,令人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
话说这古时执行死刑其实非常的慎重,隋唐时期要三次奏请皇帝才能执行,本朝虽没那么离谱,但一样非常谨慎。
若“立决”,要先经刑部审定,都察院参核,再送大理寺审允,而后三法司会奏皇帝最后核准。
若“秋后决”,更有朝审制度加以审核,反正这二者死刑都要经过中央司法机关和皇帝的审核批准。
若判绞刑,那更是活命的代名词,有若后世的死缓。
此时法纪松弛,就是行刑前花大价钱搞个替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眼下这种看到就杀,就叫怎么回事?
耿爷开始还躲了一阵,若他这样机灵的青皮不是没有,但似乎北岸的乡勇对他们了如指掌,好象有专门查调三年五年似的,不管怎么躲,只要在城里,最后都被找出来杀了。
耿爷看躲不下去,只得冒险上街,寻思自己与夏爷等人颇有交情,平日也孝敬多,苦苦哀求下,或许可以为自己想想方法。
实在不行,就当自首,认下往日罪名,让夏爷等人抓进监狱去。不管苦役流放充军,甚至绞、秋后决、立决等各种极刑,总要地方京中来来往往,有缓一口气的时候。
这种流贼帽子盖下来,看到当场就杀,让人说都没地方说去。
想着夏老爷经常在“迎春楼”喝茶,耿爷乔装打扮后,就急急往“迎春楼”去。
而此时“迎春楼”二楼雅座内,两个公差对坐着喝茶,他们听着外间动静,都是皱眉。
二人都四十多岁样子,脸上有着横肉与肃杀,那是久在公门中的威严与气质,因为他们代表官府,代表法律,等闲百姓在他们面前都是颤抖。但此时二人坐着,恼怒又无法。
又听北街那边传来一阵铳响,一个公差一颤,就说道:“夏爷,可否要跟魏老爷说说?”
对面的夏爷抬起手,铿锵有力的道:“敢为流贼细作,该杀。”
那公差忧道:“只是,街面上的泼皮都被杀光了,谁为我们办事?”
夏爷微微一笑,端起茶盏,他左脸颊上有一块伤疤,笑起来就有些狰狞,他说道:“无妨,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青皮无赖地棍,总会有的。田捕头,关键我们这差事在,位子在!”
对面的田捕头一怔,就若有所思,确实,差事在,位子在,攀附的小喽啰就不用担心,特别对他们快班来说。
睢宁县衙不大,快班正役也不多,共只有三十二人,他们八人一班,分由四个班头统带,平日两班在外巡逻,两班在衙内坐镇。
因为快班主要职责是传唤拘提被告、缉捕盗贼凶犯、管押招解人犯诸事,又叫捕快,几个班头又称捕头,四班中还有一班是马快,捕头就是眼前的夏世银夏爷了。
当然,此时各衙积弊深重,快班正役是不多,但除了正役,还有帮役、白役、挂名衙役等几类。睢宁县衙倒没有帮役,挂名衙役也不多,毕竟小地方没油水,没前途。
但白役就很多了,每个经制正役下都有几个,甚至十几个白役跟随效力,没名没份,全靠勒索讹诈,威逼良民过日子。
相比皂班、壮班,快班确实油水多,比如传唤,就有鞋袜钱、车马钱、舟车钱、酒食钱,拘提有解绳钱、解锁钱,就是审讯都有到案钱、带案钱、铺堂钱、铺班钱等等。
名目极多,靠着各类“小费”,快班正役就算每年工食银不过六七两,马快多些,十二三两,但几乎每个正役,都可以在县城内置大宅院。
特别他们可吃遍街面,吃遍乡里,就有人指出捕快八大害:豢贼分肥、纵贼殃民、需索事主、妄拿平民、私刑吊拷、嘱贼诬指、私起赃物、挨户诛求。
街面各行各业收“草鞋钱”的青皮无赖泼皮,没有他们为靠山,岂能嚣张?
城内骗行、打行没有他们为后台,又岂能横行十几年?
作靠山作后台,又岂能没有孝敬?
可以说,粱五爷、蒋爷等人搜刮的财帛,甚至从梅春姐等人身上收来的皮肉钱,很大部分就到了他们快班的腰包,特别夏世银夏爷可称富豪,印证了他的名字。
当然,他在民间外号:“吓死人。”
对面田捕头虽然没有夏捕头身家,但一样是家资不斐。
快班正役几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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