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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第4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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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清晖客栈骤然住客爆满,权贵和客商间却难得的和谐,谁也不想在此时闹出甚么事来。
沐王殿下改道沐邑,清晖客栈的总掌事也已得了消息,却没告知住客们,毕竟殿下年岁尚幼,谁晓得会否因孩童心性又回转肤施城,且待得他巡视过圁阴城,返程时未必不会途径肤施城。
然在这清晖客栈,却有住客也已得知此事,甚至比两大客栈的总掌事更早探听到。
某间客房内,两名男子对席而坐,气氛颇是沉凝。
两人默然良久后,其中颇显英武的男子摇头苦笑道:“人算不如天算,枉费你我的诸多布置,不料殿下竟是中途改道,为之奈何?”
“殿下?”
与他对坐的男子面容阴骛,闻言嗤笑到:“刘由啊刘由,你莫不是真的忘了原本的姓氏,还是说真要贪慕富贵,做那数典忘祖的不肖子孙?”
英武男子闻得他直呼自身名姓,脸色愈发阴沉,咬牙切齿的低声闷吼道:“若非是你暗中怂恿我那不孝女,我岂会与你等同流合污?”
阴骛男子怒极反笑,阴恻恻道:“昔年你祖父项襄投靠刘邦那厮,坏我楚项基业,本就是我项氏的千古罪人,如今你女儿弃暗投明,才真是替你项襄一脉赎罪,何来不孝之说?”
刘由无言以对,祖父项襄是刘汉的忠臣,然却是楚项的叛贼逆子,着实愧对项氏的列祖列宗。
他之所以对阴骛男子心怀怨忿,倒不是出于对刘汉的忠心,也敬佩项佗和项声的后裔为楚项复国付出的努力和执着,然刘胜怎能如此利用他的女儿?
没错,阴骛男子名为刘胜,却非中山王刘胜,而是昔年平皋候刘远的嫡长孙刘胜。
“甚么刘胜?吾为项氏子弟,为图复国才忍辱负重,受了刘姓,岂如你项襄后人,甘是认贼作祖!”
阴骛男子拍案而起,眼中泛着凛冽寒光,若非担心闹出太大动静,他恨不能暴揍刘由,他紧攥双拳,强抑着怒气闷声道:“十四年前,吾家曾祖昔年布下的大局被刘氏贼子识破,祖父为不拖累子孙避祸,于祠堂引火自焚,我父亦引颈自戮,诸多族裔仅剩我项胜得脱大难,苟且偷生至今。你项襄一脉是为我楚项孽子孽孙,却得以安享荣华,天理何容?”
刘由禁不住他的逼视,缓缓阖上眼睑,重重叹息道:“吾家确是愧对列祖列宗,我虽死无犹,然楚项复国乃男儿之事,何必牵拖妇孺?”
可怜天下父母心,刘由嘴上虽将爱女刘婧斥为“不孝女”,然对她却从未真正怀有憎恶,只叹这丫头太傻,不通世事,生生被人撺掇利用,愈陷愈深了。
项胜不由冷笑:“为了复我楚项,吾脉自曾祖以降,将多少隐姓埋名的项氏女送入刘氏王侯府邸为妾为婢,你女儿却能嫁得秦立这如意郎君,又已诞下子嗣,还有甚么不知足?”
不错,刘婧随秦立到玄菟郡赴任不久便即得孕,次年诞下一个男婴,秦氏家主秦勇喜不自胜,为此子取名为秦继,望其可承继秦氏铁血家风。
然而,秦勇当时却万万没料到,他赋予深重冀望的曾孙,竟成为项氏余孽用来威逼刘婧乃至秦立的绝佳手段,进而将秦刘两家一步步拖入深不见底的暗渊。
此事须得细说从头,回溯到七年前。
刘婧自幼将秦立当做弟弟看待,对他没半点儿女情意,虽迫于无奈应下这桩婚事,嫁于秦立为妻,然婚后的秦立虽对她谦恭守礼且呵护有加,然对追求“美好浪漫”爱情的文艺少女而言,此等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无疑才是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用后世的话来说,一是矫情,二是作。
随后的两年间,刘婧愈发沉默寡言,秦家人察觉不出,抑或如秦立般觉着无非是从少女成了少妇,自然会更慎言慎行,然王嫣作为其发小和好闺蜜,却能感觉到她愈发阴沉。
王嫣多少是知晓刘婧昔年曾倾慕皇帝陛下的,只怕至今都未能完全放下,就算她再爽直,可好歹是世家嫡女,晓得个中轻重,也不敢挑明了说,甚至隐隐有些明哲保身的意思。
闺蜜再好,可有些事若沾染上,会牵连到她的父母族人,如何抉择很是简单。
于是乎,王嫣借着要深闺备嫁的由头,渐渐与刘婧少了往来。
刘婧是何等聪慧之人,岂能察觉不到王嫣的有意疏远,又觉陈诚和王嫣虽自幼定亲,却是两情相悦,愈看就愈发觉得扎眼扎心。
自怨自艾之人,多也是瞧不得旁人获得幸福的。
刘婧的乳母张氏服侍她多年,深知她的心思,便是给她出主意,说是实在看不得王嫣如此做派,该是给她些教训。
刘婧一时怨忿,又遭奸人怂恿,便借着给王嫣送嫁的机会,往她的添妆里偷偷放了个锦盒。
实话实说,刘婧实也没真想害得少府陈氏家破人亡,锦盒里放的是宫人从少府内库偷出来的贡珠,是她支了十余金体己钱,让乳母张氏暗中买来的,无非想事后传出风声去,说少府陈氏监守自盗,让其惹得天家猜忌罢了。
岂料她那日刚回府,便见得张氏留书,坦言她出身平皋项氏,且已将那贡珠换成隋候珠,自觉愧对刘婧,愿以死赎罪。
刘婧惊骇欲绝,却是悔之晚矣,好在很快便有下人来报,张氏失足落入后苑深池,待被人发觉时,已然溺毙。
刘婧虽对张氏恨之不及,却也只能装作悲恸,让下人悄悄将她尸身抬出府,觅地厚葬,由头自是免得冲了陈王两家结亲的大喜之日,故秦家人不但不觉有异,反是赞赏刘婧懂的处事周全心思细。
刘婧心怀余悸,终日足不出户,直至见得外头没闹出甚么大事,方是稍稍安心些,恰好秦立又要外放玄菟太守,她得以随任离京,这才彻底放下心头大石。
心境稍缓,又换了环境,刘婧对秦立不免生出前所未有的依赖,不知内情的秦立自是暗自欣喜,夫妻相处也就愈发融洽,于是……刘婧没多就便怀了身孕,你们懂的。
然而,在刘婧诞下儿子秦继,已懂得该是惜福后,项胜却是暗中寻到她,提及隋候珠的旧事,以此要挟于她,她才晓得甚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害人,终害己!
第五百一十三章 舍儿套狼()
长安,未央宫。
宣室殿内,皇帝刘彻阅看过暗卫呈回的密函,默然良久。
“依你之见,武都候可是知晓此事?”
刘彻用手指摩挲着密函上的字迹,抬眸望向侍立在御案前的郎中令齐山,带着些许慨叹发问道。
齐山躬身道:“回禀陛下,武都候或许不知,安西候却应是知晓的。”
秦氏一门两列候,武都候秦勇曾任大汉骠骑将军,其嫡长孙秦立则因征伐西域及乌孙立下大功,得封安西候,铁血秦氏堪称汉军柱石,岂料现今竟会这般糊涂,着实教人扼腕。
“秦立么?”
刘彻缓缓起身,踱步行至门闼前,举首望着午后骄阳,自嘲道:“盛极而衰,世间万物皆难免,朕唯是疑惑,难不成朕在群臣眼中如此薄情寡义,会因兔死而烹狗,因鸟尽而藏弓,抑或是气量狭小,忌惮臣子功高震主么?”
齐山忙是躬身道:“陛下何出此言,身正不惧影斜,若秦氏真是心怀坦荡,又岂会忌惮陛下生疑?”
刘彻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他晓得前些年杀戮太重,夷灭了不少世家大族,难免给群臣留下心理阴影,然却也不后悔,治乱世必用重典,若非已先将王侯权贵们收拾服帖了,大汉绝不至似现今般政令畅通,依照他擘画的宏图迅猛发展。
他转过身来,复又问道:“暗卫可曾探知内情,秦立为何甘冒夷族大罪,也要出手相助项氏余孽?”
齐山不禁汗颜道:“还望陛下恕微臣无能,仅是在玄菟郡治夫租城布下眼线,暗中监视安西候的府邸,却未敢遣人混入其府内,故仅能根据历来收到的密报略作推测。”
刘彻自不会因此怪罪他,秦立毕竟出身虎贲卫,昔年也曾学过些特种作战乃至乔装潜伏的手段,虽不如羽林卫学得专业精深,警觉性却也不至太差,何况秦立外放到玄菟郡,因其妻刘婧随任,故在其夫租城的府邸内,下人多是从长安带过去的,暗卫想混进去颇是困难,甚至容易打草惊蛇。
齐山命麾下暗卫谨慎行事,无疑是正确的。
他微微颌首,道:“无妨,你且说来听听。”
齐山早料到陛下会问及,心中已思虑妥当,便不假思索道:“依微臣看来,安西候虽出身秦氏,亦堪称良将,然其心性偏软,极易耽于儿女私情,项氏余孽想要拿捏于他,若从其妻儿下手,无疑可见奇效。”
刘彻眼睑微阖,谑笑道:“为保住他的妻儿,便要掳去朕的独子,以备他日事发,得以用来保命么?”
齐山追随皇帝陛下多年,岂会不晓得,每当陛下眯着那狭长凤眸,再面露笑意时,乃是陛下真正盛怒之时。
齐山迟疑片刻,硬着头皮道:“陛下,秦立固然罪不容赦,然桃候那里……”
“你且让桃候放心,朕乃九五至尊,自是一言九鼎,既已允诺于他,便不会食言而肥,待得灭尽项氏余孽,他桃候一脉仍是姓刘!”
刘彻闻得他提及刘舍,不由稍敛怒意,刘舍不愧是项襄后裔,识时务懂进退,且行事果决,为了保住举家亲眷,没甚么割舍不掉的。
“陛下,那秦继毕竟是秦立之子,若也留他性命,日后……”
齐山却唯恐陛下过于心慈手软,留下甚么后患,忙是欲言又止道。
“无妨,你去寻尚书令主父偃,让他代朕拟道恩旨,传到玄菟郡给秦立,就说朕念及秦氏功勋卓著,且秦继来年将满六岁(虚岁),已到了开蒙的年岁,就让那娃娃返京,给皇子做个小伴读,也好入得宫邸学舍的蒙学馆。”
刘彻剑眉轻扬,复又加了句:“若是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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