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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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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第七日,苏寒山离府拜访四哥苏云禅。
当看到闲庭信步的九皇子一如既往云淡风轻时,梅园周围那些眼线们再也无法镇定。
须知当年凤栖梧符惊天都,最快的速度也用了七日的时间不眠不休才画出九百九十七枚道符。
就算九殿下拥有与凤栖梧一般的傲世天赋,此时也该动笔,否则过完今日,岂止胜算渺茫,而是毫无胜算!
便是作弊也回天乏力!
苏寒山离府的消息传出后,赌坊赔率一赔一百瞬间再创新高!那些将全副身家押注在九皇子身上的赌徒们开始绝望!
一赔二十的时候,他们或许还能期待奇迹发生。
而今一赔一百,他们只想死,一了百了。
最能反映风向的赌坊给出最新赔率变化后,天都城内的支持率也开始如狂风掠草原,齐齐偏向凤栖梧。
而后那些截天教徒们瞧准时机开始造谣,各种流言四起。
说九殿下不过是开了个赌注稍大的玩笑。
符惊天都,苏唐帝国甲子年里也不过唯凤栖梧一人而已,这般盖世天骄又岂是路边野草随处可见?
好心的截天教徒们在谣言最后发出来自凤栖梧善意的提醒:“大师兄说天寒夜冻,奉劝大家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
“洗洗睡吧。”
“你听听二师兄,昊天殿那群家伙说的什么话!”
天符山青莲殿前桑树下。
绿荫里,近百名补天教弟子围着石桌汇聚于此。
人群中心苍梧谣愤然地敲着石桌,想起方才路过的那群昊天殿嘚瑟之极的家伙,他就怒火上头。
生来玲珑心的小重山说道:“不然你去拦下他们打一架?”
苍梧谣说道:“又不是没干过!现在的问题在于,我即便弄残他们也无济于事!咱们苏师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瞎溜达!”
被众师弟师妹缠着的破阵子看着苍梧谣说道:“向来散漫懒惰的你,几时也关心起青莲殿荣辱了?”
被揭短的苍梧谣语结,面红耳赤说道:“我,我好歹也是补天教徒。二师兄说这话,冤枉人。”
破阵子无奈道:“以你的天赋,若肯用心,青莲殿何至于人才凋零至今。”
苍梧谣低下头没了底气:“这些日子,我已经很努力在修炼了……”
……
御书房内。
批阅奏章的景佑皇帝一直无法聚精会神。
烦躁不安的他搁下笔,端起龙案那杯微凉的茶水抿了几口:“老九那儿还是没有动静么?”
候在身旁的老千岁魏貂寺回道:“回陛下,九殿下方才去了东篱。”
景佑皇帝蹙眉:“去了老四的府邸?”
魏貂寺低头不语。
景佑皇帝有些动怒,站起了身,遥指着魏貂寺说道:“派人给他提个醒!这赌约是能随口说的?我皇室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
长皇子府。
苏解语以符节会东道主的身份邀请了过半数的天都城王公贵族子弟过府宴饮,商讨七日后苏武庙举办武斗的些许事宜。
宴席间不可避免地谈论起当下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场戏剧。
兵部侍郎独子卓不群说道:“听说咱们九殿下方才又去了东篱。”
成郡王之子小王爷穆乘风说道:“我看他压根就没想拜道门,刚好借此机会推托,也不算忤了陛下与神阙大人的意。”
“看来九殿下还是不曾习惯天都条条框框的拘束,从小自由散漫惯了,所谓的信义承诺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长皇子苏解语阴沉的笑着:“我想诸位对我那九弟有些误会。他初来乍到,不懂的事情尚有许多,日后还要请诸位多多关照才是……”
第三十八章 符惊天都(四)()
东篱是苏唐恢宏宫城里一处及其简约朴素的宅邸,虽说扎根在雕龙画凤的红墙深宫,却鲜有问津。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说起来也是这座府邸之主志不在此,四皇子苏云禅所求乃居庙堂而独善己身,否则凭借景佑皇帝对其母昭妃的喜爱,苏云禅今日之势即便不能与如日中天的七皇子苏幕遮相比,也绝不会是眼下荒凉情景。
“九弟,你怎么……”府门前,着一身素衣的苏云禅瞧见苏寒山下了马车,满脸诧异。
二十余日来,苏寒山与凤栖梧画尽道门符的赌约宫城内外传的沸沸扬扬,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苏云禅想不知道都难。
算着日子,还有七天便是苏唐一年一度的符节盛会,这会儿按理说正该是苏寒山奋笔疾书画符的时候,怎么却来了他的府邸?
苏寒山笑着执礼:“四哥是想问我怎么又来了?”
一身素衣无配饰的苏云禅茫然点了点头。
不止是他,就连侍女知书知画也很想知道,火烧眉毛的时刻,怎么九殿下偏偏坐不住,是刻意为之让对手掉以轻心还是真已放弃赌约?
苏寒山认真说道:“想起那日与四哥还有一盘棋未曾收官,趁着这会儿有时间便就来了,四哥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吧?”
苏云禅将信将疑,那双眼睛盯着苏寒山问道:“你没有欺骗四哥?”
对事待人从没想过装腔作势也没打算投子认输的苏寒山面色无辜地看着身旁每一道质疑的目光,觉得很费解:“下棋而已,我为什么要欺骗四哥?”
茫然的局外人瞧着更加茫然的局中人。
四皇子府门外,十数双目光彼此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僵持许久,苏云禅这才无奈叹气:“随我入府吧。”
……
菊花开满的院落里,苏云禅卧房的门敞开着。
知书知画与四皇子贴身侍女候在门侧两旁。房间里正对门厅的位置,架起了碳炉,烧着热水。
碳炉后对坐着同父同母分别十五年的两兄弟。
苏云禅掀起几日前未曾收官而封盘的素布,瞧了对面的九弟一眼:“你跟四哥说实话,是不是遇到了难题?”
苏寒山沉下心凝神观了数息残留的全局,而后抬头黯然地笑道:“其实我是想多从四哥这儿了解些母亲的往事。”
苏寒山的笑容有些苦涩。
“打从出生时起,十五年了,那日与四哥闲谈,还是我第一次听人说起母亲生前的事迹呢……”
自幼长于南朝桃花山寺,苏寒山不知亲情为何骨肉为何。因为他从没见过父皇与兄弟姐妹,更加没见过生母。
他的身边除了师父与堆叠如山的佛经禅语外,就只剩李天下一个玩伴。或许在苏唐许多人眼里,他是自由散漫的,可他何尝又不是孤独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那时的他,不过是刚出生的孩子便被送往南朝,谁能想象一个没有亲人陪伴的病弱孩童是怎样度过十五年冰冷光景的?
其中苦涩,苏寒山自己明白。
瞧见苏寒山眼中闪烁的泪光,苏云禅心中触动,想起母亲生前音容笑道:“行。无论你想知道什么,四哥都说给你听。”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来自御书房的一位公公行色匆匆入了四皇子苏云禅的东篱府。
在府中管家领路之下,寻到正自对弈聊天的九皇子苏寒山。
那公公来到院中,宣读陛下口谕。
苏寒山与苏云禅等人恭敬地叩拜。
只听那位公公复述口谕道:“陛下说,立赌约岂能信口胡言?我皇室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俯首叩地的苏寒山微微侧目,与四哥苏云禅对视一眼。
心中顿感莫大冤屈。
两人起身。
府邸管家送传口谕的公公离去,苏寒山回头瞧着那盘残局,无奈叹道:“看来今日又有始无终了。”
苏云禅劝说道:“眼下与那凤栖梧的赌约期限将至,无论你心里究竟作何打算,至少不该让大家担心才是。趁早了结,也省的提心吊胆。你看,如今连父皇都着急了。”
苏寒山点头,也不再为自己争辩。
只是他满腹苦水无处叙说。
他并非刻意招摇,也不是暗自认输,如果以平常心来看待这二十几日,他不过就是与以往一样在做自己而已。
如今牵扯到赌约,所有的行为就变得不正常了?
而且距离符节会还剩七日,怎么会来不及画符呢?
他这般想着。
凤栖梧用了三月的时间符惊天都的确很了不起,可那人终究是凤栖梧,不是他苏寒山。人与人之间本就不同,为何所有人都要用同样的眼光来审视自己?
无奈之极的苏寒山向着四哥告辞离去:“四哥留步,我回府了。”
在知书知画的陪伴中,苏寒山出了东篱府,复而上马车。
马车沿着宫道行驶。
于是墙角宫门花树下,酒楼赌坊天符山,天都城由里到外崭新的消息再度满天传开。
“九皇子回府。”
……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连皇帝陛下都在焦急万分等候结果,那些各宫各府各路的眼线们更加不需避讳。
苏寒山回府后,梅园外所有潜藏暗处之人尽皆浮出了水面,全都拥挤扎堆在那株石榴树下,亲眼目送九皇子入府。
考虑到整座宫城乃至整座天都此时此刻的心情,苏寒山也不好驱赶与说些什么。
当务之急,还是画符吧。
他如此想着。
再拖下去,恐怕还不待凤栖梧嘲讽,父皇便就先将自己问责了。
……
午后。
苏寒山对琴棋书画四位侍女简要交代了些许事宜,并吩咐接下来七日任何人不得打扰之后,便收拾着被褥,独自一人进了书房,紧闭房门。
看着终于认真起来的哥哥,苏暖暖站在门外长舒了一口气。
南朝太子爷李天下抱臂思忖片刻,挥了挥手召来一名奴仆,在其耳畔低声交代了数句后,那奴仆便跑出府外。
梅园对面石榴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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