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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鸣无间-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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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洛杉上前一步,拉住伫立窗前的身影,握紧手中的剑,单膝跪地,“请……”不及他主动请缨,抬眼见江安摆了摆手,“下去吧。”
“王子!”洛杉转过头去,不忍离去,连唤一声,“王子!”江安摆了摆手,没有回头,声音却蓦地转为严厉,喝一声,“退下!”
洛杉熟知王子脾气,多说无益,握紧手中的剑,起身,长叹一声,“哎……”,一声叹毕,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清心殿。出殿之时,他略微回首,嘴唇动了动,却终于回头狠下心来离开。
夜凉微凉,一轮缺月挂于天际,凄凄寒光,几番叶间滴漏,化作斑驳碎影,散落一地。寒柳烟笼,月斜湛江,江中鱼儿逐水嬉戏,自在逍遥,哪闻红尘紫陌,别绪离愁?宫中零星灯火,相继寥落,江安白衣胜雪,独立清心殿,且煮一杯苦酒,邀一轮明月,叹一声往事,待到明日,举一帆战旗。
清凉月色,更易勾人思绪,欲来山雨,最易撩起前尘往事。
“穆宇哥哥?”墨若薇灿烂如星的眸子盯着他,颦颦轻笑,花间回首,双眸碧波婉转,念一声,“穆宇哥哥?”
江安的脑中瞬间如被千万条毒蛇撕咬,万只蚂蚁啃噬,疼的他抱紧脑袋,翻了苦酒,跪下身来,深入骨髓的刺痛,使他直不起腰来,过往的场景一闪而现,竟然还有那日紫苏诡异的紫色眸子。“怎会……”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滴落下来,他的身体略微抖动着,挣扎向着月色嘶吼一声,“怎会如此!”
踉跄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来到内室,难压脑中翻江倒海,一头扎进被子里,此时竟觉脑中舒畅了许多,他伏在榻上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抬头却见眼前雪白一片,不觉晕眩起来,心里叹一句,这几日可是劳心坏了,如此年轻,眼前竟泛起霜雪来,苦笑一句,便一头栽倒,呼呼大睡起来,竟不曾发现那日秦书瑶赠他的锦囊,此时被压在枕头之下,泛起幽幽紫芒。
那日,许久不曾做梦的江安,又做了一个梦,与其说是梦,还不若是昔年情景的重现,勾勒起那些潜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至纯之美,至真至善,以至最阴最暗,最深最痛的记忆。
那时,初见阿薇四个月,即便是现在的江安,回首往事,忆起的仍是那双纤尘不染,黑白分明的眸子,那样清丽,甚至有点怯怯的目光,如同林间潺潺溪水,如此宁静,逐渐冲淡他心间的那抹血色。那日,初见四个月,阿薇竟生了不大不小的一场怪病,和他溪边打闹的当儿,琳琳浅笑,竟是一口气喘不上来,一头栽倒溪水之中,从此昏迷不醒。那时的少年大惊,奔向前去,抱着怀中的一捧紫色,踏出红叶林,访遍名医,却始终查不出她的病因。他忽然害怕起来,害怕失去她,如此害怕,一如当年尘夜浩劫之时。求医无果,怀中昏迷不醒的人儿,竟是还有微弱鼻息,就如睡着一般安详。江安记得那时,他坚信她会醒来的,一定会醒来的,他燃了篝火,夜夜守在阿薇的身边,软语呢喃,诉说着自己的见闻,他记得自己那时,是偷偷吻过她的,对,映着篝火,他是偷偷吻过她的,而那时的她,还太小太小。或许是江安的诚意感动了上天,两周过后,那美丽的小人儿竟是在他怀中徐徐睁开了眼,那一刻,江安抑制不住心中的欣喜,将她揽于怀中,她有些惊惧,手足无措地挣扎着,却被他抱的更紧。她抬头看着他,目光中有些惊恐,轻轻推了推,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江安看着她略带惊恐的目光,忽的心里一痛,他想起,其实,他对她,也算不上好,真的,算不上好。
第三十章 蛰龙出世(20)()
次日,江安睁眼之时,顿觉神清气爽,精神也好了许多,昨夜的头痛已经荡然无存。他坐起,看着清心殿熟悉的摆设,喃喃念一句,“看来,昨夜还真是累坏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唤了半秋半夏进来,准备晨起,半秋伺候着他整了衣冠,半夏拿了那经久不用的战衣出来,不及穿上,忽听门外女子踏着玲玲浅笑而来,江安身影一顿,笑道,“听这声音,我便知是谁了。”
洛杉为她打开门,行礼道,“瑶华公主金安。”半秋半夏俯了身子,屈膝行礼,“瑶华公主金安。”
那秦书瑶身子虽是好了大半,此时仍是脸色苍白,她回头向殿中三人道,“先下去吧。”半夏抬眼对上江安,见他略微点头,便将铠甲放于案上,垂首退下。书瑶垂首行礼,“王兄安好。”江安看了一眼她苍白的摸样,略微皱了皱眉头,笑道,“安好?王妹的身子一日不好,我便是寝食难安啊!”
秦书瑶听闻,顿了一顿,抬眼看去,只见他嘴角浅笑,一如以往悠闲。她低下头去,快步走到案前,纤手轻轻触上昔日的战甲,心中翻腾,眼泪便是一滴滴落下,落在厚重的战甲之上,飞溅四散。女子的手指将那战甲一寸寸握紧,蓦地回过头来,“王兄和父王之间的事情,书瑶不懂,”她的声音突然转为凄厉,“父王所言尘夜谷藏兵之事,可是真的?”
江安听罢此言,心里一惊,随即换上了轻松的神色,以疑问的口气说出,“哦?你也知道?”
秦书瑶哈哈笑了一声,于案上拿了那厚重的战甲,抱于眼前,一步步迈至江安面前,似有些恍惚,抬头泪眼朦胧,依旧笑问一句,“王兄说的,可是真的?”
江安心里突然难过起来,转过身去,锋眉略挑,哈哈一笑,坚定一句,“王兄几时骗过你?”话音未落,江安感到身后一双小手抓住他的胳膊,转头见书瑶拎了战衣,向他的身上套去,他皱了皱眉头,抬手一挡,“这种事情,半秋半夏来做就好了。”秦书瑶不从,径自按下他的手,扭住他,硬是将战衣套在他的身上,他闭眼,感觉到她的双手颤抖,心里不忍,却不知如何对她言语,才能不至于伤她太深。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却依旧笑出声来,他听她拍起手来,喃喃说道,“太好了,尘夜谷藏兵,”有些恍惚,她的声音都显得辽远起来,回首望一眼江安,“藏兵……那便是,王兄能赢了?”苍白的人儿忽地俯身,咳嗽起来,越咳越烈,江安一把将她扶着,怒目咤一句,“身子不好,何不卧床养病?”秦书瑶想要推开他的手,周身无力,只得被他扶住,笑了一声,却转瞬被剧烈的咳嗽声掩盖,她于袖中取了一方丝帕,掩于嘴上,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拿下之后竟是留有殷红血丝,江安拿了那丝帕,大惊失色,忙唤,“太医,太医
!”秦书瑶直起身子,掩住江安嘴角,浅笑一声,“不必。”
她泪眼朦胧,望一眼王兄,眼中满是疑惑,还有几分凄然,“天下大势,书瑶不知,”她抬头喃喃,“所谓的江山,真的那么诱人?”江安一愣,浅笑着摸摸她的额头,“当然。”
听罢此话,她忽的捂住嘴嘤嘤哭了起来,如此压抑,嘴唇动了动,剧烈地咳嗽着,说不出一句话。许久,她抚上他的铠甲,抬起头来,声音沙哑,说一句,“王兄,父王容不得你,你走吧,”她推了他一把,“走吧!”
江安愕然,看着面前倔强的女子,目光中露出心疼之色,却见她站直了身子,泪眼朦胧中,挤出一丝笑容,她低下头去,轻声,“书瑶……”她转过头去,声音如蚊子般嗡嗡,江安却听得极为清晰,“书瑶喜欢王兄呢!”
书瑶话音未落,便听得门外洛杉轻报一声,“王子,一万大军整装待发,大王于点将台上等候王子!”
江安急切,一手抓过秦书瑶手中的追风剑,向她微微一笑,“王妹,你方才的说什么?军情紧急,还是待我归来再说吧!”年轻的男子手持追风而去,步履匆匆,不带一丝犹豫,兀自闪过秦书瑶的身边,留一声,“洛杉,公主病重,传太医。”在空中消散。书瑶起身,抬手欲拉住眼前之人,却是踉跄一步,伏于桌上,声声咳血,泪眼朦胧望一眼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前一点点变模糊,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只听得身侧不知是谁一声惊呼,“公主!”
点将台上,东莱兵士列队整齐,东莱王立于台上,目光炯炯望向东莱将士,看了匆匆而来的江安,咤了一声,“此时才来!”江安拱手拜倒,“父王万岁!”秦岚冷眼打量着他,目光凌厉,道一声,“安儿,我东莱王朝,寸土不让,这次,”东莱王顿了顿,目光转向整装待命的东莱将士,徐徐说着,“这次,不惜任何代价,本王都要东莱胜。”他目光略微倾斜,轻轻说道,“安儿,你可记住了?”
听得此话,江安周身一震,重重点头,“儿臣谨记。”言毕,他忽的拔出追风剑,剑光凛冽指向苍天,“天佑东莱,千秋万代!”
“天佑东莱,千秋万代!”一万将士忽的尽数单膝跪地,几声雄浑的高呼回荡在东莱万安宫中,“天佑东莱,千秋万代!”
东莱王于点将台上,接过琴香手中的清酒,递于江安,“愿我东莱长明万家,共这欢喜天下!”江安接酒,仰头一饮而尽,飞身上马,万名将士浩浩荡荡随其出征,千骑横卷万安王宫,身后扬起粉尘万千。东莱王目光炯炯,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不觉一声轻叹,“安儿……”回头之时,却见点将台一根柱子之后,扬起米色纱衣,他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却见秦书瑶拖着病体立于柱子之后,目光逐着那远去的背影,泪落两行。
此间那如狼似虎的栖柠国人,自打通十渡山通道之后,遣王族世子叶缙,亲率三万大军屯于十渡山下,调兵遣将,直逼小城聊阴。自大军出山之后,叶缙率军长驱直入,虽是沿途遇到东莱边境守军沿途抵挡,怎奈栖柠民风彪悍,兵士勇猛非常,极善格斗,势如破竹,转眼已到达聊阴百里之外。
栖柠东莱本以十渡山为界,北为东莱,南为栖柠,东莱境内有一大江名横琴,横琴之南有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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