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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第4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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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说你不是团长,你指挥呗!”
陆团长叹了口气,四下扫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好吧,一箱手榴弹!”
小红缨抬起头,盯着陆团长那熬得快睁不开的眼看了看,这才松了手。
……
罗富贵的后背一阵阵疼,指导员就是指导员,拿藤条抽他的时候还不忘跟他好言好语讲道理呢,比如做人应该光明磊落敢作敢当,比如想让别人背黑锅的时候也该先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背。罗富贵很困惑,如果先问了,那还是黑锅么?
此刻,这熊罪有应得之后,告假出了酒站,要到打炮楼的战场上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进入战场,能爬绝对不猫腰,能猫腰绝对不抬头,老大个身板并不笨拙,三窜两跃,呼通一声跳进个坑。
“骡子?”李响很诧异,没想到这熊回来了,更没想到他这货怎么会觉悟到主动跑战场来,太阳打哪边升?
熊朝李响咧嘴笑,又看了看陈冲和田三七:“怎么,不叫声排长大人好吗?”
陈冲和田三七无奈一正色:“排长好。”
“嗯。徐小在哪?”
李响往前一指:“跟马良在最前头呢。”
随即熊便窜出了这个掩蔽坑,向前消失于烟雾。
战壕边缘摆放了几个沙包,形成一个很小的垛口,用以防止流弹伤及土炮周围的人。马良正在用嘶哑嗓子指挥几个战士忙在土炮附近,擦炮膛,重装药。无意间瞥见一头熊正从后面窜入战壕:“骡子!你怎么来了?连长回来了吗?”
“我跟胡老大哪里搭边?”
“没他踢你你能到这来?”
“在秦指导的教育下,老子早已经进步了!忙你的得了。”熊没再和马良多说,转身往战壕一侧走,徐小正在那边扣着顶钢盔偷偷监视战场,他是观察哨。听到了熊和马良的对话声,钢盔下那张烟熏的小黑脸早已转向声音方向,露出了高兴到心底的笑,朝向他走来的高大身影喊:“班长!”
“个姥姥的就属你没长进!跑到这么前头来干屁?成天显摆能!”罗富贵来在徐小身边,看着徐小顺着战壕胸墙滑进战壕里,稀里哗啦带下一阵碎土。
“嘿嘿。班长,你咋才回来呢。”说着,从他怀里掏出个捂着的半块黑馍馍往罗富贵手上递:“这是我刚才烤的,还热呢。”
熊一屁股坐在徐小身边,接了那半块黑馍馍两口进嘴:“小啊,想我了没?”
“想了。”
往马良那头瞥了一眼,见他们都在土炮附近忙活,熊从衣袋里掏出个物件,塞进徐小怀里,低声道:“班长送你个好东西。”
“长命锁?”
纯银的一块长命锁,正面雕有‘长命富贵’字样,链子都是银的,在徐小手里泛着光,沉甸甸。
“你小点声!你那徐字老子不会写,只帮你刻了个‘小’字,有名就得。”
徐小把长命锁翻过来,背面曾经是有人名的,现在是刺刀留下的深深刮痕,把原来的名字刮去,重新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字,刻得很难看,很丑,像那丑熊一样,因为那是熊的亲刀手书。
……
第463章 又一场雪()
风停了。
没有了风,似乎没有了寒,虽然还是冷。
视线里,那村子已经很远,以无垠的雪白为底,以灰远的阴霾为背景,微显在地平线上,再看不到砖红砖青,也看不出残垣断壁,只有到此刻也不肯熄灭的烟,滚滚,升腾,一点一点淡化在冰冷的灰色苍穹,淡得很缓,很慢,逐渐与无限的阴霾融为一体,像是墨砚坠地,而后渗在地上的墨。
土色,蒙了军灰,干涸了血,却无法遮蔽卷曲帽檐上的弹洞,和帽檐下那双静静看着远方的深邃细眼。
他向北转身,将地平线上的村子置于身后,面对荒凉雪原,和隐约在阴霾与雪原交界线上的隐约远山。
要下雪了,他想,他知道。
漫天阴霾,遮蔽到现在,才要下雪了。他来自雪的故乡,所以他能闻到雪,虽然没有雪花落下,但他知道雪花已经在天上飘,无数。她们太轻盈,落得太慢太缓,天又太高,但她们已经在路上,在落。
他喜欢雪,无论他站在哪里,雪还是雪,没变。可惜今年的第一场落雪他无缘看到,因为当时他恰好死了。现在,他快要看到他眼中的第一场雪了,他仰望晦暗苍穹,静静等待着曾经的美丽来临,古铜色的面颊上露出祭祀般的认真。
当第一片雪花幽幽落下,他身后不远处的半仙在叫:“下雪了吗?难怪风停了哎?真的下雪了啊”
“特么贱老天也是贱现在下哪门子雪?昨天为什么不下雪?瞎了眼害死多少人我去特么的雪”
那是大狗在愤愤叫唤,怨天骂雪。胡义很想回身去狠狠踹他一脚,可是并没回身,而是默默向前迈出了脚步,迎着落雪,向远山,一步步,坚定着,越走越远,越走越渺小,逐渐隐约在飘白。
看着那人影在落雪中远去,一个人影背好了他的枪:“八路走了。我们也要走了。你们呢?”
“走了?”大狗这才回头,抽了抽他的鼻子,将他的马四环步枪背好,朝说话人道:“我答应了送他回家。我……得到他家去住几天。我猜他家挺暖和。保重吧几位。”
大狗匆匆向北了,迎着落雪,去追隐约在飘白中的八路背影。
背好了枪的人影转而问何根生:“一起走么?”
“你们打算往哪走?”
“朝南,我们要回家乡。我们能走回去。”
“我的家乡……在东边。回不去了。”
“保重。”
“保重。”
三个人影转身离开,向南,走向他们家乡的方向。
雪似乎下的更大了,纷纷扬扬的碎白正在变成大片大片,何根生看着离去的人影,呆了一会儿,忽然问最后一个身边人:“你呢?要去哪?”
“我正在琢磨着……应该去投八路,继续当我的辎重兵。”
“八路有辎重兵么?”
“我问过他,他说他们有个供给处,才五六个人。我想……那么穷的队伍,以后我都不用干活儿了吧?不成过了这村没这店,我得赶紧追他去。”
……
下雪了。
她抬起头,漂亮的眼因看到窗外的落雪而瞬间有了神采,顾不得再写,抛下笔,抛下办公桌,轻快地走向政工科办公室的门口。
她没有推开门,她喜欢雪,虽然她的故乡很难看到雪,可她偏偏喜欢雪。又下雪了,她想到了又字,便忽然怕了。她怕,如果出去,又忍不住在雪里松鼠般蹦跳,踩踏那个她诅咒的名字,会不会再次看到他从飘雪中归来?奄奄一息,流着血,冷得像雪一样。
也许应验是因为那诅咒,但也可能是因为飘雪,无论是什么,她都怕。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退,她没有勇气打开这扇门去迎接落雪,虽然她很想。
于是,她来到了窗边,倚着,静静看。
窗外仿佛越来越白,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那些舞蹈中的雪花,映衬得屋子里更暗了,似乎渐渐黑了,最后只能看到那扇四四方方的窗外落白,和静静倚在窗边的美丽背影,剪纸般的静。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落雪时
……
赌了今天不想明天一颗颓丧的心,让那张秀气阳光的脸上多了几分狰狞。没错,是狰狞,狰狞地盯着赌桌上的骰盅看。
人头攒动,乌烟瘴气,吆五喝六,棉帘堵了窗,熏黑的油灯罩子放着昏光,把赌坊里映射得凌乱晦暗如囚牢。
“开啦一二三小”
庄家拎着刚刚揭开的骰盅,静静看着赌桌对面的狗汉奸,没敢伸手去拿他刚刚押在桌上的枪,因为他是侦缉队副队长,姓李,叫李有才,曾经把那姓钱的都给灭了。
又输了,最后一次输了。见庄家不敢来收,他将摆在桌边的枪套朝庄家一推,咣啷啷滑到赌桌对面,愿赌服输,不赖账
没了枪,倒觉得轻松了一点,起码有理由离开这了。系上黑衫领口,戴了黑色礼帽,从怀里掏出了那副圆墨镜,在衣襟上仔细擦拭,认真架上鼻梁,静静转身,两旁赌众慌不迭闪开路。
门推开,豁然一阵冷气拂面,街面上的原本脏污此刻覆满了洁白,干净得不似人间。雪仍在落,大片大片,无风也飘。
居然下雪了他喃喃,黑色身影在这白色世界里显得格外刺眼。
然而,伫立赌坊门口的街边,他再也没动,墨镜后的视线穿过落雪的街,静静看着街对面站在落雪中的美丽身影,她正在望过来,朝他笑。
行人匆匆在他视线里经过着,墨镜后的眼不敢眨,他怕一眨眼,这幻觉就不再了。
仿佛过了很久,她走过了街,穿过了飘雪,站在了僵呆的他跟前。
“你说过会请我吃饭。”
“你来得……实在不是时候。我这倒霉鬼……刚刚输掉了一切。”
“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呢?”
“因为你是孙悟空”她忽然再次笑了,笑得很开心,映在墨镜镜片上美丽面庞,比她身后的落雪更美。
这一瞬间,狗汉奸几乎醉了,忍不住低下头,不经意地踩碎了脚边一块雪,又转头,看向街远处的喧嚣,镜片后的眉梢重新挑了起来,恢复了往日那般自信的阳光:“喜欢哪一家?尽管挑”
雪,依然在落,隐约了行人,隐约了街,隐约了这座小小县城,隐约了这个冷冷世界……
第464章 隐患()
生活在苦难中的人更向往快乐,更善于发现快乐,更珍惜快乐。
酒站村的村民们正在快乐着,这份快乐来自于打炮楼的战场氛围,好像过年一样,枪响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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