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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第3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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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天,这得让我等你到哪年?”
“打游击就不是个着急的事!懂不懂?”
“打个屁游击啊打?拉人不就完了么?”
“拉个屁啊拉,你当人是路上的牛粪呢说捡就捡?再说人一多风就大,那还捂得住么?”
“捂不住你不会先送回去啊?他们又不吃你的奶,非跟你腚后头吗?”
“你……”
“死心眼的玩意!”
“你能!你拉个人来给我看看!”
“拉个屁啊拉?你当人是路上的牛粪呢说捡就捡?”
“这不我说的话吗?你还要不要点脸!”
“老子说的是手段!懂不懂?手段!说拉人就一定是拉吗?买行不行?这不都买了五个么,李警官那档案还有一摞呢,我不信买不出一个排来!”
“你打算再给我出钱?那感情好!你早说啊。”
“出个屁啊出?老子这是要收钱呢!死心眼的你给我听着,带着你这几个狠鸟,找村子去抢汉奸老财,刀架脖子也行绑票也罢,那不财源滚滚来?他们这几个货不正是轻车熟路么,这不都是行家么,不干这个不屈才?啊?就你这死心眼的还想当领导?”
“你……呃……你等会儿……我这脑子有点乱……”
“等个屁啊等,老子把路都给你指明了,头一笔赶紧把我的钱还了,我再也不叨叨你,由你去打你的游击!”
石成被罗富贵的歪主意惊到了,又一想,这还真是个鸡生蛋蛋又生鸡的好故事!
五个‘新生的游击队员’被这二位吵吵得大眼瞪小眼。过去一听说八路二字,总觉得是天兵天将下凡,不食人间烟火,否则怎么可能见鬼子不尿!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感情八路也是人,不是神。
那熊气火火的又朝当观众的五人道:“看什么看?做人凭良心,买你们出苦海那钱可是老子我出的,你们自己说,该不该还?”
五个家伙相视一愣,其中一个代表说:“大哥,您这是救命之恩,我们哥几个虽然不识字,也知道义字怎么念!就算您不说,我们也有这想法呢,您瞧好吧,这不叫事!”
“哦?”熊惊诧,随即喜上眉梢,咧开丑嘴笑:“不过咱可说明白哈,老子从来不是个图名声的人,我出钱这事你们必须都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不许再提,谁提谁是忘恩负义,是挖我的心!”
“大哥,您仗义!”
石成已经傻了,这荒唐的熊玩意,这荒唐的游击队,这荒唐的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
第443章 镜子()
民国二十八年的冬天是寒冷的,无论你在哪里,只要你还是个中国人,便能感受到刻骨的冷。‘中日睦邻友好’这句话,正是在这个冬天,发明自日本近卫内阁之口。
本来呢,这是说给蒋委员长听的,不料,响应的却是另一位,他言:“抗战年余,创巨痛深,倘犹能以合于正义之和平而结束战事,则国家之生存独立可保,即抗战之目的已达。奠定两国永久和平之基础,此为吾人对于东亚幸福应有之努力。”
鬼子嫌雪尚不够冷,便有高尚国人来添霜寒,好一个隆冬!
寒风凛冽着刮过荒原,卷扬起阵阵浮雪,掠过间或裸露的枯黄;刺骨之下,令人觉得那无云的天空也淡了颜色,似灰,不似蓝;遮了风啸雪雾,太阳似乎变得更清高,更遥远,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晶莹晕色,仿佛是画在天空上的,毫无同情毫无怜悯的摆设,仅仅用作证明白天。
风雪蒙蒙之中,一片村庄的土黄显眼在地平线,在那里,在视线与雪幕后的村庄之间,在一处微微坡顶,有个渺小的黑影,他在动,他不是在走,因为他是个哨兵。
哨兵的军装已经脏得僵硬,仍然能看出是深灰色的,他戴了个脏兮兮的棉军帽,帽边的护耳已经被扯下来,用绳栓系在冻得青紫泛霜的下颌,可惜军装是单的,尽管他两只手都抄在袖口里,尽管他佝偻着脊梁缩着肩膀背对着风向,尽管他不停在冰冻的硬地上不停跺脚,尽管他的鞋里塞了草,他仍然冷。同时,他还有一支背在身后的冰冷步枪,他还有一颗钉镶在帽子上的冰冷帽徽,圆圆的,青天白日,正像他身处的蓝白环境一样冰冷。
风雪中的村子里,有人在哭喊,那是被赶出家门的地主富户,昨天他们还是皇军的幸福顺民,今天他们的家院就被国家军队征用了,变成了无家可归,或者被以汉奸罪行刑,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军队是哪来的,因为自从鬼子来了以后,好久没见过国家的军队了。
这些军人褴褛脏破,意志消沉,他们一队一队狼狈地出现,很多还裹着绷带,满身干涸的血渍,进村之后只顾着点燃所有的炉子,火堆,吃所有能翻出来的食物,然后大片大片蜷缩在屋子里,没什么人说话。村里只有些传令兵偶尔跑过,或者偶尔听到一些长官的大声喝骂或斥责。这支狼狈的军队,像是一片乌云,给这个原本自认为幸福的村子带来了满满的消沉。
一个军官站在背风的墙角,领章的花色看起来是少校,他正在朝一队警卫队的士兵大声命令:“巡逻,村里必须巡逻!扰民严惩!抢劫****者杀!”
“梁参谋,咱是要在这停下么?”
“停不停你都照办就是!”
这位梁参谋面色很差,满眼血丝,话落之后转身便走,进了不远处的大宅门。
大步穿过院子,进了堂屋,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半杯茶,抬头问站在通里间门边的卫兵:“旅长呢?”
卫兵咬着嘴唇不说话。
梁参谋看了一眼卫兵身后的门,扯下头上的军帽,一把摔在桌面上,端起那半杯不知谁喝剩下的凉茶,一饮而尽,然后在桌边无奈地坐下来,解开了颈下的风纪扣,满面乌云发呆。
一段时间后,门开了,旅长大人一边系着衣扣一边走出来,看到了呆坐厅中的梁参谋:“你回来了……对了,据我了解,这宅子的主人不是汉奸,只是个地主而已,回头你去知会一声,把他放了吧。”
梁参谋笑了,笑得很无奈,带着一丝苍凉:“这是他的哪位女眷跟你说的?”
旅长没什么反应,晃荡到了桌边,坐了,单手扶着桌子叹了口气:“总算能停下歇歇了。”
“旅座,我觉得咱们不能停,追击虽然摆脱了,可是不代表鬼子不会再来,这地方不能呆。”
“不能呆?这不能呆还能往哪走?”
“实在不行……继续往北,进山,通过八路的区域转移出去。”
听到这,旅长盯着梁参谋看了一会,忽然问:“电台是你破坏的吧?”
梁参谋短暂沉默后回答:“是我。”
“呵呵,我现在都怀疑你姓共了。”
旅长似笑非笑,眼神复杂,语气冰凉。对于梁参谋的哑口无言,他认为他的话起到了震慑作用,维护了他的旅长尊严,却没有意识到,他这个极不恰当的讽刺性挖苦,彻底寒了梁参谋的心。
“我跟你多年了,我为的是这队伍,我……”
“我就是那么一说,玩笑话,你看你还当真了!至于下一步……我看咱们还是谨慎点,有必要开个会研究一下,你说呢?”
还能说什么?无话可说!这个草包旅长在上峰眼里是个忠诚的乖孩子,为了执行不切实际的命令,生生被鬼子打掉了半个旅。现在电台没了,以为他可以不做傀儡,脚踏实地了,经过一个月来的艰苦周旋,刚刚利用鬼子休整的机会摆脱了追击,他却贪图一时安逸,置危机于不顾。所谓开会研究,只是他没有勇气再坚持在寒风而已,女人的奶子让他软了!
从桌上拿起帽子重新戴好,梁参谋起立,深深叹了一口气:“现在……建制不全,队伍很混乱,这个会……该怎么开?”
“这正是我忧心的!当务之急,先要捋顺队伍,让弟兄们喘口气,务保不失军心,才能再战!”
梁参谋转身,沉下脸色出门,穿过院子,刚刚出了大门口,瞥见一个士兵正在匆匆向这里跑来,立即止步,等到近前问:“什么事?”
“报告,来,来了俩人!”
“什么人?”
“他说,他们是八路!”
“什么?”
……
一个多月来,胡义的伤并没好利索,但是伤口都已经愈合,没有大碍了。
在他请求离开大北庄返回酒站的时候,师部给独立团送来了通知,关于梅县南境的情况已经大概掌握,但是不知对方是否已经溃散,目前是否还是有组织的队伍,独立团距离最近,所以要求独立团派出代表去联络,以掌握细节,能帮则帮。
倒是听说对方曾是一个旅,不过现在很难说还剩下多大的架子,情况也不清楚,团长政委思来想去,把个目前闲着没事的胡义想起来了。对方目前的位置应该在梅县西南方向,顺着山里一直朝南,再出山去找,应该不难。虽然这一趟相当于见面,并非建立机制谈合作,但是派普通战士肯定不适合。大政委出山现在还不必要,毕竟风险系数不确定,胡义这个连级干部不上不下的倒还合适,不合适也没其他人选了,谁让独立团穷呢,不但没东西没钱,连选个人也难,所以,闲得没事干的九连连长成了探路者。
胡义先到了酒站,了解了九连和酒站的近况后,只停了没有半天功夫,便过河向南去执行他的任务,只带了一人随行,田三七。
他们没穿便装,就穿着八路军的军装,一向喜欢背一支步枪在肩后的胡义这次空着肩头,与人见面,不是打仗,只挎他那m1932就够了。田三七因为这次的随行,也有了他来到九连后的第一个收获,刘坚强的全套装备,都被胡义给了他。唯独那个日式罗盘,被马良沉默着拿走,一句话都没对田三七做解释。不过,田三七可不是个新兵,他能看得懂,那罗盘应该是个意义,而非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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