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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熙朝-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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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在为了谁呢?
饶是与花恨柳在一起了这么长时间,杨简仍然想不明白,雨晴公主或许心中也有不小的困惑,那便更不明白了。
天不怕隐约明白,花恨柳明白得最清楚。
为了自己。
如此劝说只是为了自己,怕是说出来,便是连葛尔隆也不信,因为他想不到劝说自己对花恨柳哪里有来的一点好处?
好处没有,但求心安。
花恨柳自然不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即便是说出来他也知道没有几个人会懂,既然懂的人不多,那又何必说呢?
况且,知道他旧事的人也不多,知道他一家老小尽被剁做肉酱的人也不多,知道他因当时没能阻止惨剧发生倍感内疚、今日有能力阻止葛尔隆妄图以酷刑杀死拨云时心中的那份坚决的人就更没有几个了!
拨云可以死,可以老死,也可以被人杀死,但是他希望葛尔隆不要将他那样残忍的杀死。
他之前与葛尔隆谈选择死亡的方式,只不过是自作多情地为拨云争一个死的体面的方法罢了。
就好像,如果拨云能够体面地死去,他心中的愧疚便会稀薄上几分,他便会活得更心安一些一样。
当然了,这其中不论葛尔隆愿意不愿意,对于他也是有好处的,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同样的道理,一旦一个人心中杀意已成,且寻到了法子往外发泄之后,再想将决堤的口子堵住,便不容易了。
能说的不能说的,葛尔隆愿意不愿意的,花恨柳都尝试着做了,只是无奈,人家根本就不认同!
“到了你的部落,你自然会获得自由,再这期间还请你多多考虑一下。”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不领情,自己又何必继续说呢?不过说不说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决然不同的另外一件事了,既然决定要将葛尔隆带回拖斡汗部,虽然嘴上不说教了,不过这牢笼之苦,葛尔隆还是要继续受着。
葛尔隆或许也察觉到了花恨柳言语上的妥协,便也不再针锋相对,阖上眼不知道是去想花恨柳所说的道理了,还是纯粹地去闭目养神了。
佘庆说人有三急,并非虚言。一泡尿的工夫之后他便回来了,只不过当时他们是四人通往,此时就只有他一人回来。
“先生,卫州来信。”还未走近,佘庆便远远喊道。
“卫州?”花恨柳心中纳闷,这才与庄师兄通信过了多长时间的工夫,莫非他就查明了信州、吉州丢失的原因么?
心中刚刚有了这个疑问,他当即又断然否定:不会那么快,如果能够查得清楚的话,或许普天之下只有一人率先能够查清楚,那人不会是庄伯阳,也不会是墨伏、杨武,那人叫做裴谱。
既然裴谱没有音信,那么庄师兄怎么会知道呢?这不可能。
心中否定了自己,他又升起不好的念头:莫非连卫州也莫名失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事情便要变得棘手多了,正是因为“莫名”,才不能确定对方实力如何,也正是因为“莫名”,才会愈发地令人不安。
“不是庄师伯……”似乎是已经猜到花恨柳的担忧,佘庆走上前来直接将那卷已经打开的白绢递到他手上。
之所以已经打开,是因为佘庆已经先一步看过;之所以他能较天不怕、花恨柳等人先看,是因为他被这样命令。
命令是花恨柳所下,说是“命令”或许显得稍显沉重,按照当时的情境来看,或许说“吩咐”、“嘱托”更为贴切,不过佘庆打心眼里还是将其当做命令不打折扣地执行了下来。
下一刻,花恨柳便看清楚这卷白绢确实不是庄伯阳寄来的了……白绢上面不过五个字,名字占了两个字,内容占了三个字。
内容是“你别管”,名字是“裴谱”。
或许其他人看到了这几个字一时不能明白是何意,不过花恨柳明白。裴谱这样回答是循着花恨柳之前的问话继续写的,先前花恨柳问信州、吉州之事是不是裴谱所做,裴谱先回答不是,这后来的内容却是对前面“不是”的补充——之所以补充不是怕花恨柳不信,裴谱做事又何尝管过他人的态度,他补充是因为他觉得这样一件趣事若是有花恨柳等人插一脚进来就未免显得太过于无趣了,既然如此,为了独享这份乐趣,他自然要阻止花恨柳了。
考虑到这一重原因,花恨柳觉得这一句“你别管”,即便是理解成为一句威胁也不为过。
“是威胁。”天不怕接过白绢看过后,点头道。
点头过后,将白绢再次递到花恨柳手里,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花恨柳。
佘庆也是如此。
花恨柳苦笑:这两位是要看自己到底是要怎样决断了……他将白绢又递给佘庆,终究还是执拗不过沉默的两人,沉声道:“由他先去查。”
佘庆听后正要开口说话,花恨柳挥手打消了他开口的念头,继续道:“先去趟留州,去散一下心吧!”
“散心”之说不是说与杨简、雨晴公主听,也不是说与灯笼听,而是实实在在地说给佘庆听——你不是心中尚有郁结么?趁这个机会,寻法子散去了吧!
“谢……谢先生!”佘庆晃了晃神,半天才意识到花恨柳所说并非虚言,对着早已与众人趋马数丈外的花恨柳的背影,深深躬身道。
第三百三十一章 闲情()
马车内的花恨柳一脸窘迫模样,丝毫看不出说这话有什么自信之处。
他身上的衣物比着在北狄时明显又多了一层,并不是说时间已经辗转入秋,只不过因为关、饶、留三州在大蜀的北部,原本就比着其他地方要冷一些,虽然此时南方天气还是仲夏,不过他们所能感受到的天气却已如仲秋。
这实在是不正常。
按照道理来说,如果在往年便是与最南方的均州比起来,这里也应该只快个十多天才是,此时相看竟然有三个月的差距,不得不说很耐人寻味。
佘庆心中便是因此而变得沉重许多,他胸口仿佛被埋入重沙,压得心口疼,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看着临江城的天,虽然白,但却说不上白——之前的时候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白,不过此时看到这种白时他忽然记起这花恨柳涮笔写字的事来,那一次不知因为何事,花恨柳拿起已经涮完晾晒的毛笔,在雪白的墙上快速写了几笔,待水迹干了之后,留下的便是这种白。
像此时的天一样的白。
这份冷漠,莫非是不欢迎我回来么?
他心中默默想道。
他本以为这份冷漠只有自己感受到了,却没有想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独孤断竟然也是一脸神伤,这让他对独孤断顿时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近感,这种亲近感根本就没有道理,实际上体现的更是一个人的私心。
佘庆仔细想了想自己上一次有这种情绪大概是刚刚跟着杨军入伍的时候,一开始他并非事事都能做到极好,与之相反,开始的时候他是不少人心目中极为典型的反面教材——目无军纪,喝酒,打架,甚至逛青楼……一个老兵油子会干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用学,从入伍的第一天开始他便会。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赖床,为此他挨了不少的军棍。每次若是他起晚了,看到有与自己一样起晚的人时,他心中便会有这种亲近感,心里也会觉得踏实许多。
此时这种亲近感在独孤断身上又出现了,所以他心中瞬间变得轻松许多。
“你……看、看……看什么?”被一个已经有了家室、做了父亲的男子看自己,独孤断再想怎样无视,却终究不是脸皮极厚之人,僵持了半天、隐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克服了口吃的恐惧,开口问道。
“我觉得咱们俩很像。”佘庆如实回答。
这本是极为寻常的一句话,旁人听来也不过是两人之间表达亲近的一种客套话,实际上花恨柳等人听到佘庆的话后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独孤断的反应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听到后如遭重击,脸色变得苍白,身体因为突然靠向车厢,便是连在外驾车的黑子也感觉车狠狠想着一侧倾了倾。
整辆马车,如遭重击。
这令他心中立即警醒起来,停了马车,静静注意了周遭,并未发现任何奇异之处,这才挑开车帘,转回身开口道:“没事……”
“吧”字还未说出来,他到嘴边的话便生生咽了回去,一脸惊奇地看着车内。
更准确地说,是看着独孤断。
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在看着独孤断,看着他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像账房先生记账的本子一样的册子,手指更是抖动得厉害,直接翻到后半部分,迅速在其中翻动了几页,嘴唇里一直哆哆嗦嗦,似乎是在念叨什么,温故离他近一些,听了一会儿也没听清楚到底在念叨什么,只是隐约听到“不可能”“没说”“自己”这样的词。
就在所有人都感觉独孤断怕是要魔怔了的时候,众人忽见他眼前一亮,似乎在册子中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事实也恰恰如此,当看到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时,他心中的喜悦情难自禁。
顺着他举起的双手,众人见他一手拿着册子,一手食指指着册子上的某处:“……行二,燕,娶霍氏,生一子,断……”
心中隐隐约约应是明白时,又见独孤断将册子封面给众人看,正是《南云独孤氏家谱》!
佘庆终于知道,原来独孤断之所以会颤抖,会面色苍白、如遭重击,全是起因于自己的一句“咱俩很像”……“像”可以分很多种,有外貌上的,也有性格上的、有经历上的,方才他所表达的意思大概便是性格上的“像”,只不过独孤断的第一反应却是外貌上——甚至是血缘上——的“像”,这是两人对待同一句话的不同认识,所达成的效果却出奇的具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花恨柳等人苦笑,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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