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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马文才-第6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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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寄希望于白袍军能“武运昌隆”,一口气打到洛阳去,把那个位置给他打下来坐上,否则他这一辈子也只能当傀儡了。
陈庆之听从马文才的计策解决掉了心中顾虑,可谓是春风得意,手握考城的地形图,不过两天的时间就替花夭制定了战略。
考城位于睢阳以北,梁国从未打下过睢阳,这四面环水的考城防范的自然也不会是南朝,而是各地经常造反的山胡、杂胡部队。
胡人不善舟楫,也不会水战,野战可能是勇猛无比,但对于如何攻打这种水城毫无经验。
但陈庆之就不同了,南朝边境城镇十座有八座都是这样的城寨,更何况环绕着考城的“水”和浩荡的长江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之前元鉴修建工事又留下了不少材料和船只,陈庆之没有废多少的功夫,就在考城上游的水面上建起了不少浮垒。
就在众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考城上游建造浮垒时,陈庆之又命人造了不少木筏,竟是准备让花夭的人强行渡河。
“这,这是不是太危险了?”
来水边“视察”的北海王目瞪口呆,“就算能乘坐木筏前往考城,但考城附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根本无法攀爬城墙,难道要在木筏上打仗吗?”
陈庆之担心睢阳人多口杂,并没有给北海王解释,只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依旧每天让人搭建浮垒、编造木筏。
对此,马文才从来不曾质疑过陈庆之的任何战术。
陈庆之并不是出身将门,也正因为如此,陈庆之的战术素来天马行空,有着一种属于文人的浪漫和幻想,而他身为“国手”的谋算又让他那些天马行空的幻想往往落到了实处,最后变成了能让人瞠目结舌的辉煌战果。
而花夭?
作为一名“将领”而不是“主帅”,她已经习惯于听从军令,莫说陈庆之现在是让她渡河,就是让她带人游过去,她也会答应。
到了去“劝降”那天,花夭领着八百个黑山军的勇士,早早换上了一身方便凫水的短衣,来到了汴水上游的浮垒之处。
花夭倒是镇定自若,可她身后带着的黑山军却大多有紧张的神色。
北人不善水,哪怕这些人是从黑山军中挑选出的会凫水的人,但泳技也不能跟善水的南人比,看到那一座座竹筏也会心生恐惧。
更别说要用这么点人去“劝降”坐拥两万兵马的城池守将,会有疑虑之色也是正常的。
黑山军的人虽然不说,心里自然还是会有些怨怼,觉得这群梁国人果然不把他们当自己人,这种危险的事情不让擅长凫水的白袍军去做,而是让他们这些北方出身的六镇兵。
这种情绪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被陈庆之身后的马文才接收到了。
他心思何等细腻?
稍微一想,便走到了花夭的身前,开始脱起身上宽大的袍衫。
“你这是?”
花夭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不过乘坐木筏也不好带重的兵器,只在腰上配了一把普通的长刀,怀里揣了一把锐利的匕首。
此时她浑身上下朴素至极,在贴身窄小的黑色胡服衬托下越发显得腿长腰细,连带着那深邃的五官都没有那么刚硬了。
她像是个好奇的孩子一样看着马文才在她面前“宽衣解带”,大有伸出手摸摸他额头有没有发烫的架势。
马文才没想太多,将袍服一直脱到只剩中衣,用带子将裤腿、袖口绑好,没一会儿已经是一副短打的打扮。
“我陪你们去。”
马文才神色淡淡,好似不是陪同黑山军一起赴险,而是赴宴一般。
水边还是太冷,马文才脱完累赘的外衣后有些畏寒,深吸了口气后又长长地吐出去,转头向着黑山军的雇军们解释:
“荥城一战后,擅泳的白袍军士卒作为先头部队,几乎人人带伤,即使没有受伤的也染上了严重风寒。”
虽说马会游泳,可浮桥和木盾都是这些士卒用人力带过去的。
他如此一说,不少黑山军也想起了那一战的艰难,有些人的脸上更是出现了羞愧之色。
“陈将军体恤他们之前那战太过辛苦,让徐太医替他们养伤,现在很多还未病愈,所以只能委屈诸位勇士代替我白袍军的将士出征。”
他顿了顿,又说道:“陈将军作为主帅,原本应该和尔等同甘共苦,但他身体实在孱弱,耐不得水上的风寒,之后的战局还需要他指挥,这一趟并不适合他去,所以便由我这位参军与诸位勇士一起前往。”
“马将军,你大可不必如此”
性子憨直的家将阿单讷讷道,“我们家将军既然说有七成把握,那就是没有问题,我们去就行了!”
“是啊马将军”
“我便是相信花将军有把握,才会和你们同往啊。”
马文才轻松地笑了起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若是有性命之忧,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
这一番话连花夭带黑山军的士卒一起都捧了,至少这些糙汉子人人心里都觉得舒服,当下一个个应允了下来。
“放心吧马将军,保准你不会有事!”
“就羽林军那些脓包,别想伤了我们一根毫毛,便是我伤了也不会让马参军掉一根头发丝儿!”
“马参军跟好我们花将军啊!”
几人在那说笑打趣,水边的陈庆之却明白马文才是为什么,站在木筏旁微微向马文才躬了躬身,眼中有感激之色。
马文才坦然受了他这一礼,只注意着水边旗杆上绑着的红巾。
突然,一阵狂风袭来,众人衣着并不厚重,齐齐打了个哆嗦。
“果然起风了。”
在陈庆之身后的道士突然笑了起来,观察了下天色,对着陈庆之点了点头。
“将军,是时候了!”
“天助我也!诸位道长果然神异!”
陈庆之大喜过望,抬手下令。
“斩断浮垒、支起木筏!”
命令传达下去,原本被绑在上游的浮垒绳索被一个个斩断,乘着猛烈的风势,一个个顺流直下,朝着夸城的方向飘去。
陈庆之指着这些浮垒,指点道:“这条河道能直抵夸城的城墙下,今日起了大风,这些浮垒将会一直顺流直下,直至撞到夸城的城墙。诸位勇士乘着木筏随这些浮垒一起渡往夸城,浮垒高大却很轻巧,会成为诸位阻挡流矢的盾牌,诸位只要等到浮垒抵达夸城,便可以用这些浮垒为船、为桥、登上夸城的城头。”
说罢,他又朝花夭一礼。
“在下便在此,静候花将军和诸位的佳音了!”
花夭舒展着筋骨,第一个挑上木筏,大笑道:“就知道陈将军有妙计!等我的好消息罢!”
说完,只觉得筏子上一沉,一身白色中衣的马文才也跳了上来,远眺着已经先行一步飘远的重重浮垒。
两人一黑一白,在宽大的木筏上并肩而立,正应了两人“白袍军”和“黑山军”的袍色之名。
花夭嘴花花,其实还是第一次见马文才穿着中衣的样子,上次夜袭漆黑黑的其实什么都没看见。
她上下打量了下马文才,目光从马文才的腰身和大腿上重点飘过,痞里痞气地吹了声口哨,活似见到了漂亮大姑娘的无赖一般。
马文才已经习惯了她隔三差五的没正经,除了将目光从浮垒上收回瞟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刚才人多,不好意思问,怕跌了你的面子”
花夭笑眯眯凑过来,小声问他。
“你水性如何?”
这是质疑他上来的实力?
“家父是吴兴太守。”
马文才冷笑一声。
“我在太湖旁长大,你问我水性如何?”
“那太好啦!”
花夭眉眼一下子松懈下来,刚刚还挺直的脊背也一下子像是没了骨头一般靠在了马文才身上。
“我的水性还没马好,我怕落水啊!!!”
463 同舟共济()
“马参军; 把我们花将军抱紧点; 别掉下去啦!”
“马参军,你穿的也太少啦,咱们将军火气大; 挨近点!”
“马参军,你别躲啊哈哈哈哈!”
口哨声四起,左右木筏上的精壮军士们扬着狭促的笑容; 目光追逐着最前方的木筏。
作为被调侃的“男主角”; 马文才僵硬着身子随波逐流; 完全不明白这种明明应该“八百勇士攻城”的悲壮场面; 是怎么变成这种嘻嘻哈哈的闹剧的。
偏偏靠在他身上的身体温暖而敏感,源源不断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一直在提醒着他,这人是真的,她“火气”大也是真的。
明明他只穿着中衣,应当冷到寒气彻骨才是; 此刻却觉得热得不行; 每当起风颠簸、那个身体又紧紧贴在他身上时; 他都恨不得跳到水里去“凉快凉快”。
花夭在同袍的笑闹下不但没有恼怒; 反倒大大方方地靠了上去; 嘘起了其他人:“去去去,嫌冷互相抱一抱!人家马参军是怕我掉下去; 好心扶我一把!”
“哦哦”
“是是是; 马参军心肠好!”
这解释的; 马文才还不如她不解释。
浮垒和木筏在笔直的河道中穿流而过; 陈庆之挑选的是水流湍急且没有曲折的水路,这种路线适宜宽大的浮垒穿行,却给木筏上的人带来了不少的困扰。
善骑的人腰力和下盘都很稳,花夭也不例外,但这种功夫用在船舶上并不适用,更别说木筏。
马匹的起伏是规律而有韵律的,水面的荡漾却不然,花夭的“倚靠”确实有顺便调戏下马文才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她并不擅凫水,担心落水后给其他人增添了麻烦。
马文才心细如发,没多久就从花夭靠过来时的微微颤抖中察觉到了她是真的“怕落水”,错愕了下后无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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