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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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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听崔季舒说长姊以皇后的身份和皇帝元修争执,其间竟把皇帝和左昭仪元明月一同赶出宫去了,心里大异之。第一奇怪这样任性而为绝不是他长姊的行事风格;第二奇怪的是连驱逐君上这样的恶名都不避讳了,就算不想自己,也不想想父亲大丞相高欢吗?这也不像是平日里高常君的为人。第三更奇怪的是,连皇后自己也抛下一切出宫而去,这就更不像是高常君本人了。
听到崔季舒派人送来的急报,说是帝后纷纷出宫,高澄又惊又急。虽然是长姊任性所致,但是如今父亲大丞相高欢不在都中,他以世子的身份刚刚入朝辅政,帝后之间的矛盾导致的所有后果在这个要紧时候都会算在他的名下。况且他尚立足未稳,又无端顶上这么大过失,若是说一句世子之力所不及,恐怕连他的继承权都要受到质疑了。
因此高澄接到急报立刻便急匆匆出了渤海王府,策马夜奔直向宫中去了。可是他忘了,宫里皇帝被逐,皇后自弃,剩下全是妃嫔、寺宦、宫人等一些不相干不要紧的,有一个黄门侍郎崔季舒就足够了,他作为当朝侍中去干什么呢?
亲自问了崔季舒几句要紧话,守在宫里也无益,早就已经是夜色阑珊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便弃马乘车向着渤海王府的来路又走回去。
在车里的高澄此时紧绷的神经便支持不住地全然放松了,倦意袭来。不是劳累,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身心俱疲的感觉。他不由得在车里假寐起来。神态意识半梦半醒之间,高澄想到自己的父亲大丞相高欢。父亲从怀朔镇的镇兵到今日呼风唤雨、指掌天下的权臣,半生已过,却愈发如履薄冰,一日不得安闲。所求所得固然已是心满意足,但是与失去的相比较不知道值不值。
此刻高澄完全不想去管怎么稳定朝局,怎么不招臣子们议论和去想像他们暗中的耻笑,怎么把出走的皇帝和皇后都请回来。他只想回到渤海王府好好睡一觉,等到明天再说。
想着想着似乎已经要睡着了。可是就在牛车平稳快速前行,高澄已经酣然入梦之际,他并不知道另一辆牛车尾随着几个侍从奴婢正从他对面的方向而来。并且那对面的牛车直接拦在了路中间。
显然为世子驾车者并没有想到对面的牛车有意拦路,因此不得不一个急刹,也停在了路中间,与对面的牛车对峙着。正因为有此一个急刹,车身猛然停住,睡梦中的高澄因为惯性作用身子向前扑去,从倚坐处几乎摔下来。
“何事?!”高澄起身坐回来,带着好梦被惊醒的怒意,愤然怒吼。
“世子,前面有人拦路。”奴仆答道。语气却是平静的,因为奴仆也知道,今日世子脾气不好,这时候居然有人还敢拦路,那无异于自寻死路。洛阳城里有谁敢挡世子的驾?他只要坐等看好戏便是了。
这时那对面牛车上下来一个人,径直走过来。大丞相府里的奴仆们都没说话,也没拦阻。
高澄掀开窗上帘幕,突然一眼看到后将军孙腾竟站在他面前。
“龙雀?”高澄脱口喝道,“你为何深夜拦路?”他已经睡意全无,但是却头痛欲裂,因此情绪更烦躁了。
“请世子到我府中宴饮。”孙腾笑吟吟地道。
“不去!不去!”高澄一口回绝。心里责怪孙腾这个时候也不会审时度势,居然还有心思请他去宴饮。
“世子请看。”高澄刚要放下帘幕命回渤海王府去,孙腾却向旁边一指对高澄示意道。
高澄好奇心起,顺着孙腾手指的方向一瞧。
孙腾那辆牛车已经被驾辕者缓缓拉到近前,打起帘笼,从车上居然又走下一个人来。那人已经走到高澄车前,叫了一声“世子”便不说话,只行了大礼。高澄顿时眼前一亮,似乎头也不那么疼了,一下子神清气爽起来。
这是一个身姿极其窈窕的女子,穿着白色绢衣在黑夜里格外醒目。她原本头上戴着白色垂裙帽,就在高澄目光投注到她身上的一瞬间,她恰巧将垂裙帽的帘笼侧收起来完全将面孔呈现在高澄面前。高澄只觉得如满月清辉拂过面颊,分外惬意。而她身上的白色丝绢舞衣唤起了他更深的记忆。
第80章 :记得小苹初见(上)()
孙腾暗自察言观色,看高澄有点神思不属,也没有别的吩咐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但他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高澄显然已经被打动了。于是便自作主张地吩咐那舞姬,“汝与世子同车,随我一同回府去。”说完便向自己的牛车走去。
走了几步,忽然止步回身。只见舞姬已经走到高澄的牛车前面,正要上车。孙腾又吩咐道,“路上好好服侍世子。”那舞姬应命上车。这时高澄虽然坐着未动,但是忽然向舞姬伸出手臂来。舞姬抬头看看车里的世子,嫣然一笑,也向高澄伸出手来。她的指尖轻轻触了触高澄的手,便被高澄的手忽然用力紧握在手心里,然后便被他用力拉上车来。
而他的力道轻重适宜,在她刚刚上车后就收了回来,只在黑暗里安静地看着她在他身侧坐好。舞姬如同一片白云,从天际飘落到高澄身边。
夜幕深沉,夜空深邃。车轮桀桀之声在黑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楚,愈显得万籁俱寂。不知道孙腾乘坐的车里他在做什么,高澄的牛车中只有两个人安静对坐。舞姬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她的头又同时微微转向没有挨着高澄的那一侧。高澄坐在位子上,一直一动不动,在黑暗里注视着她。
月色皎洁,月光明亮。眼睛在黑暗里适应得久了就可以看到东西。舞姬头微侧的样子极美,而从高澄这边看来,总觉得她是一种欲迎还拒。终于,过了良久,高澄缓缓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慵懒。
听到郎主问话,舞姬赶忙抬起头,在黑暗里看着高澄答道,“奴婢名叫元玉仪。”
高澄心里一颤,没说话。元氏宗室女子,他的嫡妃冯翊公主元仲华不就是这么说的吗?他娶她只为了元氏宗室女子的身份。不用问,元玉仪定是庶出,所以和冯翊公主元仲华才身份相差如此悬殊。
元玉仪见高澄并不再说话,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自然更不会知道他的心思早就飘回了渤海王府,回到了冯翊公主元仲华的身上。
可是就在她在黑暗里瞧着高澄猜测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又幽幽地开口道,“我见过你,白纻舞跳得极好。”他稍一停顿,好像是想了想,又道,“不只是在孙龙雀府里,长公主和驸马都尉大婚你也曾在长公主府里献舞吧?”
元玉仪欣喜若狂,这对她已经足够了。但是她并不多言,只是极温婉应道,“世子说的是。”她觉得高澄的声音极好听,又似乎带着一种巨大的魔力。她还记得世子的样貌堪比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绝美无比。元玉仪只顾陷入自己的遐思之中。
“你什么时候到龙雀府上的?一直就是他的家妓吗?”高澄似是风清云淡地随意一问。
可是这一问却猛然击醒了元玉仪。在黑暗里她咬住了唇,似乎全身的血都涌到面颊上来。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此刻夜色漆黑一片,可以很好地帮她掩饰住了难堪之情。
“是。”元玉仪还是极温婉地应答了一声。因为一下低沉下去的情绪,让她的声音也显得更温柔驯顺。
可是高澄却忽然侧过身来正对着她,他倾身向前,一下子与她近在咫尺。还没等她反映过来,高澄已经伸出手挑起元玉仪的下颌迫她与他对视。其实在黑暗里谁都看不清楚对方,但是他们都感受到了对方温热的呼吸。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
“世子”元玉仪看起来似乎慌乱极了,她在黑暗里又惊又怕地看着高澄,可是又不敢挣脱、躲闪。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出身,只要你是元氏宗室。”高澄恨恨地道。一刹时积在心头郁结久了的气恼,还有今日宫变带给他的压力和难堪全都喷薄而出,他急于找到一个渲泻的出口。
高澄带着不容人反抗的威仪将元玉仪拥进怀里,同时低头吻上她的双唇。元玉仪简直不敢置信,她却没有反抗,迟疑了一刻用绵绵如柳的双臂圈上高澄的后背。见她主此顺从又主动,高澄心里情动如火觉得无比适意。
正在此刻忽然牛车停止了。高澄并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依旧我行我素。
“世子,已经到了,请世子下车。”外面传来孙腾的声音。
云清宫,在洛阳城外翠云峰顶。
当整个洛阳城陷入夜色中,城北的翠云峰也同样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从宫中脱身而出,皇帝元修和左昭仪元明月并没有靠着牛车慢行的方式到达目的地,而是一路策马扬鞭带着兴奋、喜悦的心情一口气便跑到了邙山。
邙山,古往今来多少王侯将相在此葬身,得到永恒的归宿。但是在元修看来却觉得获得了新生。就算是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要回宫去,继续做那个傀儡皇帝。可是他相信自己最终还是能摆脱宿命,成为真正呼风唤西的大魏天子,能堂堂正正地在朝堂上指点江山。
此地偏僻,云清宫又在翠云峰顶,一向人迹罕至。翠云峰郁郁苍苍,山势雄浑,藏于邙山众多山脉之中。尤其到了晚上,夜静更深,除了虎啸虫鸣少有人声,不免让人心里有惧意。元明月从小生长锦绣丛中,从没有在这样的荒野中留宿过,所以难免害怕。但是元修却与她完全不同,他只有无比的惬意。鲜卑男人潜藏在心里最深处的原始狂野感被激发,那种感觉喷涌而出,让他激奋。
月过中天,元修仍然毫无睡意,来回在云清宫后殿暂作寝宫的那一处殿宇前面空地上来回踱步,似乎是想停止都停止不了。这院子又大又空旷,况且又在山顶,总感觉距离月亮更近,就好像是天上的庭院一般。举目远眺,在黑暗里也能隐约看到群山连绵起伏。夏夜,翠云峰顶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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