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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5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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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人在大床上,斜倚着抱腰凭几,正听高洋的随从解释是怎么回事,听得极为认真。
说是太原公喝多了酒,听到华山王元大器对人说:高王不告而别,也不向天子叩辞就走了,太过无礼。于是便忍不住上前辩驳。
高洋是想说:高王匆匆出宫必有缘故。天子既然以高王为辅臣就该相信高王,不能凡事有疑。华山王在高王背后这么说就是在天子面前挑拨离间,用心险恶。
元大器自从自己王妃在宫禁中被郁久闾氏教训出了大丑之后,再加上从前惩贪赎时的旧恨,权臣对元氏宗室的欺压,便更将高氏恨之入骨。
他反过来嘲笑高洋话都说不利落,其实也就是欺侮高洋痴傻,以为他没有脾气。说得得意便嘲笑高王怎么会有这么个弟弟,言外之意高王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听他提到自己长兄,原本还没被激怒的高洋就彻底暴发了。竟然在昭台殿上就动起手来殴打元大器。元大器年纪大了,高洋动起手来又不讲章法,所以元大器着实是吃了亏。
但济北王元徽带人拉偏架,别人都看热闹,连元善见都不当回事觉得不过是玩笑,任由人欺负高洋。反正这也是宫宴上没有过的新鲜戏码。
更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坐壁上观,指指点点,就好像是看着高洋被人欺就是高澄被人欺一样,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随从越说越生气。向高澄告状,说是自己家郎主一边高喊不许说高王的不是一边反抗,终究还是敌不过济北王宗室人多势重,也被伤着了。
高澄听完问了一句,宗室诸王都是这么猖狂吗?
那随从没想到高王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大致都是,唯有高阳王元斌没有上前,只远远看着。
高澄令那随从回去安抚高洋,好好养伤。只说了句,“侯尼于还是心里不明白。”
还没等高澄说什么,崔暹倒是奋然而起,说这些元氏宗室也太猖狂了。
杨愔瞟了一眼崔暹,含着一丝轻蔑嘲讽,但没说话。
倒是崔季舒抢在高澄前面说话,呵斥侄儿。
崔季舒心里明白,这个时候不宜生事。本来这事就可大可小,偏让太原公给挑起来成了大事。可能现在人人都在等着看高王的态度。高澄表态也不是,不表态也不是。
高澄自己倒轻轻松松揭过去了,只字不再提。
“长猷兄,侯景的信在何处?”高澄追问陈元康。他心里下意识地觉得这事不同寻常。因为侯景从前在豫州倒是不时与他父亲高欢在世时有书信来往,于他却是一次都没有的。
刚才因为高洋闹这么一出,把此事都耽搁了。
陈元康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帛书送到高澄面前来。在递上帛书之前回禀道,“慕容行台这次特意命心腹乔装隐身地赴邺城,避开耳目,格外小心。行台给高王送上口信,说侯景虽与南梁的建威将军兰京有往来,但双方都安于淮水两岸,没有什么动作。而且侯景也并没有避开人的意思。倒是暗中两次命人去长安,主动与宇文黑獭联系。宇文黑獭也每次都郑重命人回信给侯景。并且恒农一带突然增防。”
陈元康没往下再说,他没有做出结论性的判断。但是他意识的倾向性已经很明显了。
侯景主动试探,宇文泰的突然动作,不能不令人想到之前引起邙山之乱的高仲密。这些细节,简直与当时高仲密挟虎牢反叛的情景如出一辙。
第四十一章:议立嫡妃()
高澄心里顿时沉重起来了。
一则不知道为什么,南梁在司州的兵马还未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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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这么隔淮相望,虎视眈眈,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想趁乱取利?
如果照前些日子的形势,不妨再遣使聘问。但现在形势变了,不同之前。侯景突然潜回豫州,万一与梁军勾结,借梁军之力与他为难,还真是件麻烦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侯景和南梁的临贺郡王萧正德一直往来密切,高澄是知道的。
而且看得出来,这个临贺郡王萧正德与太子萧纲也算是比较亲近,难保太子不会听他的话。高澄早看出来萧纲是个耳朵很软的人。
再加上南梁和侯景各有所图,很容易一拍即合。
二则,侯景一向诡诈,这么急着逃出邺城,潜回豫州,不是没有理由的吧?他想干什么?
侯景之前早和宇文泰有联系,高澄也是知道的。但是宇文泰是什么人高澄比侯景还清楚。想必不会真心接纳侯景。反之侯景也是精明极了的人,也不会真心归附宇文泰。
宇文泰和侯景,两个人也都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而且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对方是怎么想的。可是这种利用却要伤害到东魏。
一个高仲密就惹了那么大的乱子。要是侯景也动了这个心思,真是想也不敢想。
高澄一瞬间心思细密如织。
崔季舒、崔暹、杨愔以及陈元康,都看着高澄。
高澄展开帛书细读。
看了没一刻,高澄脸上就凝重起来。但他什么也没说,一直捧着帛书盯着看,看了很久。
气氛紧张起来。
帛书里侯景完全是一副不得已的受害者的样子。侯景在帛书里痛陈“高王”就是已故的高欢,在世时对他极为看重,他深谢高王简拔之恩。但时为世子的高澄却总是对他百般发难,从未以诚相待。
甚至在河桥、邙山等几次两魏大战时,高澄还妒其有功,将功据为己有,将错归于别人,甚至不承认自己有过失而损了高敖曹这样的大将。
“高王”死,他心中悲痛。但彼时大将军高澄又忌惮他有功于社稷,对天子一片忠悃之心,因此才把他羁留在邺城,连府第的门都不许出。他若再不出逃,便性命难保。
幸好主上有体谅之心,助他潜出邺城,回了豫州,才保住了性命。他愿为主上之隆恩甘脑涂地。只可惜不清君侧他永远都要受高澄压制。
侯景又痛陈,在豫州也要受到高澄的时时监督。他自己与南梁和西寇多有往来就都是为了社稷,而他要是一旦与梁国或是宇文黑獭有交往就是起了反叛之心,若得高澄多方猜测质疑和逼迫。这岂不是要逼他真的叛国?
总之是虽无污言秽语,但字字锥破心肺地往死里抹黑高澄。
高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他实在忍无可忍地一把将帛书揉成团紧握在手里,然后重又靠回凭几里垂首,用手撑着额角。
谁都看不到他的表情了。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高澄突然将帛书用力掷了出去,怒骂了一声,“该死的匹夫!”
侯景在帛书最后说,他不愿含冤而被世人诟病,所以将此书信又分别给魏帝元善见、梁帝萧衍、宇文黑獭各送了一份。
崔季舒起身上前,将帛书拾起来回到自己席上细看。
不用说,陈元康也是早看过了,也难为他能忍得住。
崔暹、杨愔一一看过。
其实不用看,不用问,高澄这时候的心情谁心里都能明白。
“无耻之徒!”崔季舒一目十行地把那简直是不堪入目的文字飞快地看了一遍,立刻脸胀得通红,奋然拍案而起。他的表现比高澄还激烈。
崔季舒这样的心腹,又是高澄长久以来的挚友,面对侯景这样的颠倒黑白,反咬一口,再看高澄的反映他完全是感同身受。
要说这其中的许多事情,尤以陈元康知道得最清楚。包括几次战事,陈元康都是始终在高澄身边的。只是陈元康为人稳重,并不以为怒骂几句有什么太大用处。况且现在侯景又不在这儿,算是骂给谁听的呢?
没想到,倒是杨愔先开口劝道,“高王且莫要生气,侯景送这样的书信来,正是要高王生气。高王若是大怒,正好中了侯景的奸计。”
高澄抬起头来,盯着杨愔,“杨长史以为主上看了这书信会做何感?”
杨愔知道高澄问的不是皇帝元善见会是什么反映。因为元善见对高澄是什么心思是早就有的,不会因为这书信有什么改变。只可能借题发挥而已。
杨愔直起身子,刚要回禀,没想到被人抢了先。
“高王,这书信说不定就是有人授意的。”崔暹激奋而言。
这个“有人”是哪个人,崔暹没明说,但在座的人应该心里都清楚。
高澄看了崔暹一眼,没理睬,又把目光扫回杨愔身上,以目光询问。
“诚如崔中尉所言,”杨愔看都没看崔暹,接着回禀道,“为防借题发挥,不妨大事化小。高王不必去解释,若主动去解释,恐怕正中下怀。”
“杨郎所言诚如我心。”高澄的面色和霁了些。
别人犹可,唯有崔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杨愔。
过了晡时,太阳渐渐下去了。还不到夏天,不是那种闷热的天气,所以这个时候其实最为舒服。
现在被改称为高王府的原大将军府,整个府第里恐怕只有长公主元仲华的屋子最惬意。
冬去春来,转眼又到仲春,晴朗的日子越来越多。夜渐短,昼渐长,不总像冬天那么昏暗阴沉的样子。而元仲华的屋子因为是玻璃蒙窗,这个时候还可以透过半透明的窗户隐约看到外面女贞树的一片浓绿。
繁华一片的盛春景象,人在屋子里就都可以收入眼底,真是妙极。
然而元仲华最近总是饮食无心,睡不安眠。
阿娈知道长公主的心事,但也无比劝起,只能想各种办法去帮着转移注意力以排解。因为事到如今,也都不由人了。
好在康姬最近总借口身子不舒服,把四郎阿肃托付给嫡母元仲华。这在阿娈看来倒是最好的理由。
有菩提和阿肃两个小郎君在,这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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