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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3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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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快的宦官给扶住了。
“陛下”那宦官也慌了,从来没见过皇帝这样。就是当年先帝崩于先,后来皇后乙弗氏被废,也从没见过主上像这样失了魂似的。
宦官不知所措地扶着元宝炬。
从里面匆匆出来的长史跪接,传长公主的话,说实在行动不便,请主上到里面佛堂再叩谒。
元宝炬知道元玉英已经病势沉重,这时更无心计较这些琐碎事。元宝炬拔脚就往里面走去。其实他并不认路,只知往里乱闯。还跪在地上的长史赶紧起身追上,给皇帝带路。
园子几乎是漆黑一片,提灯的女婢为了跟上皇帝的节奏不得不尽力把脚步放到最快,以至于手中蟠螭灯摇摇欲灭。
元宝炬进了园子绕过那一片湖水,往后园深处走去。过了宇文泰的书斋不远,尚着湖畔前行,一眼便看到长公主元玉英被奴婢扶掖着正立于一座茅庵草舍前面,想必就是佛堂了。
元宝炬不顾衣袍摆长,三步并作两步地便冲过来。
“陛下”元玉英尽了全力还要跪下来。
元宝炬早顾不得规矩了,上来亲手一把扶起了元玉英便扶着她往里面走,口里言辞颠倒,“兄妹不必如此”
南乔跟了进来,命心腹奴婢在外面守着。
“主上不必担心”元玉英被阿娈扶着在佛像前的胡床上坐下来。她当然知道元宝炬担心什么,但她心里笃定认为宇文泰已经想得周到,行动迅疾了。应当不会出大事,只不知道为什么元宝炬突然半夜闯来,急得灵魂出壳一般。
“不不不”元宝炬连声否认。“大丞相究竟是哪一日走的?什么时候回来?他可是真的去接月娥回来?月娥究竟在何处?请公主告知。”元宝炬几近疯狂,连声质问。
元玉英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一是想让他冷静冷静,二是她说话费力还来不及一一作答。
元宝炬一口气问完了,突然停下来,发现元玉英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他像是突然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心力支撑,定定地看着元玉英。
冬夜寒冷,元宝炬竟然一身是汗。而此时热汗全变成了冷汗。
“陛下乙弗氏回来对她未必未必是好事”元玉英声音低哑,显得有些软弱,这还哪里是那个有男子英武气的长公主。
元宝炬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给了重重的致命一击。他收回看着元玉英的目光,茫然无措间四顾,双泪交流,神情如同心已死。他慢慢转过身来对着元玉英,突然跪倒在地。泣请道,“妹妹怜我我已是废人只望再见她一面,便是立刻就死了,也甘心了”元宝炬已经忍不住大恸,“妹妹知道,我今世欠她太多”
元玉英见他突然此举,心头已经是大惊,颤颤向南乔伸出手来,意思是让南乔扶她起来。“陛下是要折煞我吗?”元玉英急道。
南乔也顾不得了,将想要站起身来的元玉英又扶回去坐了,然后走上前来将元宝炬搀扶起来,也泣道,“请陛下怜惜长公主,起来说话。”
元宝炬失神地被南乔扶起来,又被她扶着在另一胡床上坐下来。
元玉英心里其实明白,元宝炬一时失态也是因为压抑得太久了。他这一跪其实根本也算不上是在跪她。元玉英心里一瞬间突然羡慕起乙弗氏来,能让她的夫君丢下万般繁琐,不顾己身地去救她;又能让元宝炬在分离之后一直牵挂,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若真是为她好陛下应该回宫去好好安抚皇后”元玉英喘着说了一句。
这是实话,直触事情的本质。如果元宝炬从一开始哪怕对落英有一点真心真意,事情也不至于到了今日。落英也许正是因爱成妒,所以才容不下乙弗氏。事情居然演变到了柔然外族和大魏宗室相联结,严重性比起宫闱争宠来已经高了不知道多少倍,明显棘手难办了。
元宝炬突然明白了,元玉英是不会任由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之前他心里猜疑,宇文泰也不肯明白告诉他。他多方搜集消息,宇文泰这里又点滴不漏,只说了一些想让他知道的,但最后他还是能明白有人要对月娥不利。果然他猜中了,就是落英生了恨。
如果能拿他的命去换月娥的命,他情愿。
太白山的山寺中,山门无声打开了。
月娥惊恐地看到一个穿着两裆铠的黑衣人如鬼魅一般举刀而来。他身后数十人,个个如他一般。
黑衣人个子精瘦矮小,粗看人材也不至于太差,但细看之下颇为猥琐。这人不急不火,慢慢走进来,居然面上含着笑意,只是那笑意让人觉得甚是恶心。
道女突然想起来弥俄突还在后面屋子里。郎主派来的几个侍卫已全被杀,这些人明显是已经对此间深为了解,不可能会放过小郎。道女惊慌地回转身,刚想急奔,突然看到了更让她惊恐的一幕。
另一黑衣人正拖着那照看弥俄突的奴婢的尸身从她身后走来。那踏在积雪上的“咯吱”作响的声音竟像是阎罗催命一般直逼人心中。
那黑衣人见道女正看着他,他随手将那尸身甩过来。那奴婢的尸身立刻扑倒在雪地上,双方圆睁,惨装让人不忍目睹。
月娥也转过身来。
这时后面又走上一人,只用一只手拎着弥俄突。
弥俄突只穿着一件抱腹以掩体,其实四肢皆裸露在寒冷的空气里。而弥俄突居然没有哭,只任由那人拎着他背后的带子,居然还在悠然自得地吃着自己的手指,完全不知大难已至。
月娥见此情景立刻疯子,不顾一切地向那人冲过去,大喊着弥俄突的名字。
道女死命拉住了月娥,盯着那人问道,“尔是何人,为何劫持小郎?尔若是要财物,恐伤了小郎更不能如愿。”
道女心里也只是想试探。这情景绝不像是要谋财。一是想问清这人出处和来意,二也是拖一刻是一刻,虽也知救援渺茫。
这时月娥身后山门处那猥琐男子不屑地大声问道,“尔有财物乎?尔有财物乎?尔有财物乎?”他连连而问,讥讽之意立现。
道女回头看那人,面上似是带着笑,但实足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直让道女恨得牙痛。
月娥却受不了了,几乎抓狂,怒问道,“尔究竟要何物?若要性命,我为小郎之母,以我命可换他之命?”
黑衣人笑道,“娘子与这小儿都休想活命。只是有人要尔母子回长安都中有用,我必不会让尔在此就死。”
月娥怔住了。长安?难道还有人记得她在这太白山中?要她和小郎回长安?她立刻明白,是有人要拿她去为难主上元宝炬,也或许是为了为难大丞相宇文泰。可见这人对她的前事后事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又怀着深仇大恨,这人会是谁?
月娥也是经历了分裂之变的人,宫掖之间的事她明白得太多了。这时她心已经冷了,明白自己必得一死才能解了这结。
这时她看了一眼弥俄突。
她的命一样儿子此刻在冬夜受寒就已经让她心如刀绞恨不得以命相替。若是真落入什么仇人之手,说不定要受什么****和苦处,让她的心已经痛得抽搐起来。只要能盼到宇文泰来,能让弥俄突无恙,她就是被车裂马踏而死也心甘情愿。
“还我儿子。”月娥镇定下来,顿时变得坚毅起来,看着那黑衣人。
黑衣人笑道,“若是不还,娘子有何法?”
月娥突然从发间拔下簪子,指着自己咽喉,“若是我死,尔也必无法回复吧?”
黑衣人笑看着她,似乎是不敢相信。
两个奴婢早就吓得动都动不了了。
道女惊愕地张着口看着月娥。她与月娥相处数年,只知她性情温婉。当然郎主宇文泰和月娥的事是瞒不了她的,也只见月娥对宇文泰也是委曲求全,郎主也对她算是宠爱。从来不知月娥还有这么烈性的一面。
月娥毫不犹豫地一使力,簪子立刻扎入喉中几分毫。
道女看着细细的血线缓缓流下来。
佛堂中,元宝炬已经全痴了。
他知道元玉英是不肯告诉他一切了。如果真是如此,月娥逢危难的初衷正是因为他想保全他,那他为了她所忍下来的一切是不是全是错?
一瞬间,元宝炬对宇文泰的感情复杂到了极点。他恨他,正是因为他那固执的决断才让他和月娥分离。他羡慕他,羡慕他随时可以到月娥身边,在月娥危难时他有为她交付性命的权力。他恨他入骨,月娥今日之危难正是因为他。他对他又感佩到了极点,是他让大魏天裂,却又是他顶着这罪名让这个新的大魏在贫弱中一步一步走向强盛,他却从来没有真正逼迫过他。
“公主心里那最不能舍弃的人可是大丞相?”元宝炬喃喃自语。他不是在问元玉英,他是在对自己说。“若是丞相有了危难,我劝公主安之若素,公主可能在此安坐?将心比心,公主就算不肯怜我之心,也不肯让我去助丞相一臂之力吗?”
元玉英没说话,但她真正为此心动了。
那黑衣人确实是长安武卫将军府中出来的。
元毗并不在乎这柔然皇后郁久闾氏的意图。
落英想要的是月娥本人,还有小郎弥俄突。出于好奇心,落英很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让她的夫君元宝炬念念不忘,让大丞相宇文泰臣夺君之妇。她想看看这个女人和宇文泰生的儿子会是什么样。而且,只有月娥和弥俄突活着,对她来说才有可利用的价值。
但是元毗的想法不同。
同样是仇恨,他恨的是自己的青云直上的心思被元宝炬和宇文泰一刀砍断。当日随着元修从洛阳西逃,本来指望逃出高手的掌控他也可以得显爵高位,不是一个埋没在众多元氏宗室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可是宇文泰居然比高欢更恨,逼死了先帝元修,重立原本和他一样为宗室的元宝炬为帝。元宝炬倒是一跃而成了天子,宇文泰重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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