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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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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有名有位,还是无名无位,她都不能居于宫中。如今她已经失掉了元修的心,难道还要再被囚在宫禁中连自由都要失了吗?她只求有这个子嗣而已。并不想用这个来牵住元修,又绝对不能接受在宫中日日空守,而看着元修和高常君情意渐浓。
高常君没有大怒,她面色平静,看着这位年纪大她许多的宗室公主,她的不伦之恋,还有这个即将降生的龙裔,她并不值得为这些生气。她要权衡的是帝室与相权之争,她要调停的是她的皇帝丈夫和权臣父亲之间的关系。所以她要尽可能缩小、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公主心里怎么想我也略知一二。感念公主对陛下痴心一片。陛下也将公主视如眷属。有了这个龙裔,公主与陛下已经不可能再毫无牵系,恐怕终极此生也再难以分隔了。”高常君一边说一边走回去,重新坐下来,看着元明月,目光平和而宽容。“公主在宫中,我身为皇后当同陛下一心,顾念好公主。也好过公主在外面为那些不该管的事过分地分了心,被别人利用了。以后只管服侍陛下,抚育龙裔,别的事一概不用管。这样可好?”说是询问,实际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听皇后这样说,若云便吩咐宫女们,立刻就去把皇帝寝居的朱华阁旁边的翠云阁清扫、收拾妥当,请平原公主元明月移居。
皇后的旨意自然无人敢反抗。元明月见形势急转直下便成了如此这般,先就失悔今日不该入宫。这次恐怕真是难以走脱,心里想着便急火直上,眼前都冒出金星来。
直急道,“皇后不可如此。”元明月跪下欲请命。疲q虽也着急,可究竟不敢插嘴,只能在元明月身后也跪了。元明月一跪之间已觉有异,只是此时心急如焚,便强忍着道,“只求皇后放我回去,情愿永不再见陛下。”说着已经汗下,不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高常君皱了眉,一时没说话。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元明月却误解为她因妒恨而如此。她发现自己考虑不周,给自己出了个难题。等皇帝回宫,恐怕又有波折。本来元修和她的父亲高欢之间已经是矛盾越来越深,这样一来很可能又添一重。如何下功夫下能让皇帝知道,留住元明月在宫里是她的一番好意而和她的父亲高欢并无关系呢?朱华阁那一夜后,元修一直对她时冷时热,若即若离。高常君有些神思不属起来。
若云忽然指着平原公主惊呼,“皇后快瞧!”
等高常君回过神来便看到疲q扶着已经倒地不省人事的元明月大呼,“公主殿下!殿下!!”
第26章 :初试声威露锋芒(上)()
洛阳城外,天上云卷云舒。厚重的乌云卷舒之间的缝隙里,阳光终于破云而出,丝丝缕缕的阳光透漏在天地之间。身后是洛阳城门,向远处望去山势起伏,连绵不断,冬之灰败未去,春之蓬勃将来。阳光忽明忽暗,正因此而看得到天上流云如水。
元修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他抛弃一切,忘记一切地纵马飞驰。从极致的速度中他体会到了快乐的感受,还有冲破一切障碍的勇气。他只想快些,快些,再快些。耳边听到了坚定有力,密如雨点的马蹄声。
“主上!主上!!”浑然如铁的是中军将军王思政的声音。
元修有节奏地将自己的速度放慢下来,但依然专注于骑马的过程中。王思政渐渐追上来,他看着马上的皇帝元修。这个鲜卑男子如此年轻,却要承担这样的重负。他的身影挺拔而英气实足。从他对马的控制就能看得出来,他相当地擅骑射。
元修的马已经开始在他的掌控中自以为自由自在地漫步。王思政提缰紧随。元修虽然冻得脸上通红,手都有些僵了,但身上却热汗如浆涌。
“王将军”元修沉静一刻,平稳了刚才急驰时乱了节奏的气息,恢复到那个压抑、沉郁的皇帝。“南阳王与孤是旧交。此外,孤最倚重的人便是你了。”他虽只管牵着缰绳,纵马信步,但语意沉沉,显然是发之肺腑。
元毗其人草率、鲁莽、气量狭窄。斛斯椿是什么人就更不必说了,元修虽重用却必不肯信。
王思政心中一热,恭敬答道,“臣誓死追随主上。”
元修忽然停下马来,回身看了一眼王思政。他的马在主人控制下于原地打转,但是并不敢往远了走。元修的目光如同身处绝境的少年在找到同伴救援时一般。感动、鼓励,这让他心里更坚定。
没再说什么,正要打马扬鞭地回去,却看到南阳王元宝炬在前,武卫将军元毗和侍中斛斯椿在后,三人一起纵马奔来。
元修下了马,显然是要在此进入正题了。
王思政也随天子下马。看着元宝炬、元毗、斛斯椿也从稍远处下了马,向天子身边围拢过来。
元修沉默了,扶着腰间的佩剑,微低着头,显然是在沉思,同时转过身去以背影对着这几位他的重臣,向着远处踱了几步。
唯有斛斯椿越过其余三人跟上来,立于元修身后,“主上,该是决断的时候了,日久必生变。”
“斛侍中且别急,素来谋大事必定思虑周全才能妥当行事。正如斛侍中所言,日久生变,那就更不能让主上立刻下决断,且要以变应变才好。”元宝炬跟上来,立于元修另一侧,看着他皱眉沉思的侧影。
王思政脱口赞道,“南阳王殿下所虑极是。天子安危为首要,不可以身犯险”
“何必如此讳言,”不等得王思政说完,元毗便大步走过来,高声赫论道,“不就是铲除那个擅权乱政的大丞相高欢吗?如今南阳王既已联络了关西大行台贺拔岳,岳将军也派了府司马宇文泰来洛阳,这是什么意思,我等自然明白。主上尽可以在此时下密旨给宇文泰,命他转达贺拔岳。以贺拔岳之力,兴兵而来,定可把高欢、高澄父子一击而尽。”他看了一眼元修,忽然又道,“还有那个高皇后”
元修身上一冷,猛然回身,颤声道,“万万不可如此”
苑中翠云阁与皇帝元修所居的朱华阁比邻。只是人工所凿洛水向北蜿蜒而来,至此处声势渐弱,细细如泉、浅浅如溪。浮玉山的朱华阁与平地而建的翠云阁便隔着这一条清浅而不能渡的洛水。朱华阁高高在上,俯视着对岸水边的翠云阁。原本是个宁静而偏安一隅的地方,但是此时却纷乱而紧张。
平原公主元明月已经移入阁内,此时早产,一应相关人等往来服侍,以至于翠云阁内乱如闹市。
皇后高常君心头沉重,无论如何也坐不下来,只是一言不发地在阁内看着此情景在心头筹谋。
纱幔帘笼之间人影往来穿梭,既便不叫人细问也知道内室之中的元明月情况危急。如果出了什么事,等皇帝狩猎后回到宫中,必当震惊而发怒,那样一来情势必不可挽回。
“若云,”高常君想到这儿,做了决定,“立刻命人去禀明陛下。”
等他自己回来看到不可收拾的场面,还不如主动去说明。高常君反倒觉得心头坦然。
洛阳城外,几乎已经完全云开雾散了。只是不仔细看并不知道,其实早春的绿色已经在不经意间悄悄涂抹了一层淡淡的浅晕。
元修在此光晕中,身披阳光,却浑身发冷,如同喃喃自语一般低呓道,“不可不可”
“陛下所言极是。大丞相擅权,就算有谋位之心,但至今并未有篡位之迹象,何必逼迫他如此?也怕群臣有所不服。如今只要他肯还政于陛下,或与陛下同心协力,便是了。至于日后,事有权变,不防再临机而定,再做决断。”王思政说出了自己的意见,看元修反映。他不是不记得永宁塔下元恭、元朗二帝横尸时,只是不愿意此时重提旧事刺激元修、激化矛盾。往后的事模糊不清,但若要把握好当下,尽量清除皇帝和权臣之间的矛盾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办法。这也正是王思政真心为皇帝谋划之处。
“将军说的极是,”沉默静听了半天的元宝炬道,“此时宜静不宜动,动则受人以柄。况且贺拔岳与宇文泰又是何人?无人知晓。人心擅变,若是贸然决定,落得个献帝请曹公的下场,悔之晚矣。”元宝炬所虑更深一层,确是坦诚以待帝室,筹谋于长远之间。
元毗无言以对,只望着斛斯椿。斛斯椿紧盯着皇帝元修。
元修则仍是一言不发。他心里此时已经乱了。若单论高欢,他恨不得亲手以刃之,甚至为此可以不计一切后果。可是元毗那无意之中的一提,让他顾虑起来。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他还有实足的把握能保护得了高常君吗?
“臣必不能从南阳王殿下和王将军所言。帝室衰微至此全是因为高欢此人。虽未亲手执斧,但永宁塔下两位先帝实是死于高欢之手中。我且问南阳王殿下和王将军,难道还要等高欢对陛下斧钺加身之日吗?”斛斯椿几乎是在质问,就好似元宝炬和王思政也成了高欢的同谋。
元修想起那血腥不已的场面,心头狂跳,脱口喝道,“都别说了!”他终于转身抬头,极其威严地扫视了一遍眼前各执己见而争论不休的四个人。“先帝殷鉴必不敢忘。既然事已至此,不防先从宇文泰下手。”说着他又用目光逐一看了看四人,竟让人心头寒颤不已,“大丞相是大丞相,高皇后是高皇后。高欢与孤不两立,但高皇后是孤妻子。”
“陛下!陛下!有急报。”
四臣正暗自思索元修话里的意思时,都听到由远及近的呼喊声,齐齐观望。元修也向远处望去,心中起伏不定。
一个宫内宦官下马奔至他身边跪拜。这人元修认识,知道是受椒房殿差使的。他忽然看了一眼元毗,大步上前,竟顾不得提统,将那宦官一把从地上提起来怒问道,“皇后出了什么事?”
那宦官不想元修如此激动,又提着他衣领制约喉咙,半天方挣扎着道,“皇后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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