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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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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就是将宇文黑獭诱出关来一战。”高敖曹说了句没用的实话。虽然这也就是他随口一说,但总算不再声气不和地冷嘲热讽了。
高澄也根本没想和他逞口给之利,又把目光扫到了镇墓兽旁边的侯景身上,还是似带着一抹浅笑道,“侯司徒,大都督说的话汝听到了?司徒意下如何?”他眼睛盯着侯景,侯景却从来没见过高澄这样能深剖人心的目光。
侯和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暗中看着父亲。
“大都督说的极是。”无论如何,侯景先肯定了高敖曹一句。“只是西贼坚守不出,黑獭又奸滑之极,怎样才能让其出关一战?”侯景看看高敖曹又仰视着上座的高澄以目光相询问。他其实并不太赞成诱宇文泰出关一战这个做法。宇文泰心思精明,深有城府,怎么会轻易上当?可能只会白白费了力气,受了损耗而没有结果。
“是啊,如何诱出黑獭呢?难道也学诸葛亮对司马懿,遗其巾帼妇人之饰哉?”高澄像是在自问又像在问别人,他的目光又是从高敖曹身上扫到侯景身上,最后盯着侯景。
侯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为了打破这种压力,脱口回道,“玩笑尔,黑獭岂会因为大将军讥笑他是妇人便赌气出战?”
高敖曹本来就不喜欢侯景,这时听他这么说,突然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司徒的意思就是由着宇文泰牵着吾等向何处去,吾等便去往何处?”
侯景看一眼高敖曹,倒心平气和,“大都督过于性急了。”
高澄做了个手势,示意高敖曹不要再争执,侯景也看到了,便不再说话,以免落了口实。高澄不自觉地蹙了眉道,“司徒公说的不错。但黑獭和司马懿不同。司马懿是本无战心,黑獭却是跃跃而出,否则又何必千里奔袭至洛阳?”他顿了顿看看一语不发瞧着他的高敖曹和侯景,又道,“黑獭无非是凭恃潼关之险,又欺我是侨军远来,其又不能促制,还恐我乘势速胜,所以才避战不出,以待时机。”
高澄站起身,在中军大帐里来回漫步。高敖曹、侯景等人正听他说话听得津津有味,不想他却忽然停止了,把后面关键的话顿住了。这时帐中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在高澄身上,随着他走来走去而跟着也目光转来转去。
高澄走到设着笔、墨、纸、砚的几案边,从案上随手拿起一支笔,很认真地拿在手里比了比,又随手放下。然后拈起一柄折扇,将其打开,似乎是觉得好玩儿,半遮其面,又转过身来正对着高敖曹、侯景等人。几个人心里同时都轰然而动,既便同是男子,看到这样倾国之姿的美貌之人,以此姿态示人,也觉得媚惑无比。
高澄无心,只是顽皮。
“除非”他以扇半遮面,又向坐着的几个人漫步而来。走到侯景面前,他停下来。因为半面被掩,更显得一双眸子格外引人注目,实在神采照人。侯景觉得这一双绿眼睛里邪气得厉害,又不知道高澄何故这样盯着他,他心里在想什么,便有意避开。
“司徒公,”高澄却不肯饶了他。“吾父高王常赞司徒公是大魏柱石,对司徒公甚是倚重。我代高王西征,遇此难事,恐怕也只能有赖于公了。公既善言辞,又有韬略,不如入潼关游说宇文黑獭,设计将其诱出关来,我可与之一战,以解社稷之困,这也是司徒公对社稷之大功。”
高帽子戴了几重,又是力捧又暗含警告,半真还有半假,半假却是半是。这话把侯景都噎住了。如果说句不去,既对不起社稷对不起天子,又对不起高王,处处都是他的不是。可是若真的要去,黑獭之精明、狠辣尤在世子之上,谁知道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第199章 :司徒公游说入潼关(五)()
“大将军好计策!”高敖曹突然击案赞赏。,。
高澄不着急,不催促,一动不动地只用一双绿眸子盯着侯景,手里竟还拿着那柄折扇。因为折扇遮其半面,侯景根本看不出来他此时神情,更无法猜测他的心思。而且这样让他那一双绿眸子更是目光灼灼,侯景几乎不敢直视。
侯景早就想过,这件事其实他比谁都上心。宇文泰若是一时得势,长驱直入,占了河南要地,牢牢把控住河南控制权,且不说这对邺城是极大的威胁,西魏将形成统一天下之势,就是对他自己来说也是极大的威胁。
侯景为豫州刺史,在河南经营多年,却一朝失其地于宇文泰,自己就成了无所依恃之人。如此一来,不但在东魏他的份量变轻,就是在宇文泰眼里也没了价值。所以他必须要靠高王,甚至是靠世子,把河南之地收归东魏,这样他这个豫州刺史才不是有名无实。
既然如此,索性话说得漂亮点。侯景直身长跪,向高澄肃然道,“社稷有危,高王和世子能如此看重于臣,臣感激不尽。愿效微薄之力为社稷尽忠,为高王和世子效劳,既便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高澄没想到侯景这么痛痛快快地就答应了,一时都有点不敢相信。原以为侯景必不愿去见宇文泰,他的底线是想让侯景入潼关探探宇文泰的虚实,然后侯景回来,他再做决定是否要在潼关一战。没到侯景真就立意入关,想把宇文泰诱出关来一战。其实这样也好,只要宇文泰一出关,潼关之险也不能庇护他。
“司徒公真是识大体。”高澄放下手里的扇子,终于露出面目,向侯景笑道。
侯和看一眼父亲,又看看高澄,心里不是味道。
一直都没说一句话的陈元康却眉头紧锁。
到了晚上,连下了几日夜的雨终于渐渐止歇了。雨后初晴,一轮下弦月安静地挂在夜幕中。夜深了,东魏军营中也慢慢安静下来。大将军高澄的寝帐外,一个人影月下徘徊了一会儿功夫,时不时地停下眺望着寝帐。最终他还是决意提步向寝帐走去,守在大将军帐外的军士们并没有拦阻他。
陈元康进了寝帐。这寝帐并不十分的大,而且十分得不讲究。一边是几案,上面堆着书册、文牍,堆积如山,杂乱无章。一边是一张床榻,连床帐都没有,就是大将军高澄安寝之处。
陈元康进来的时候,高澄正斜倚在榻上执卷细读。听到有人进来,将目光从书上移开,向门口看来。
看到是陈元康,高澄并不意外,他的寝帐当然也不是谁都可以任意闯入的。放下手里的六韬,但还是斜倚在榻上没动,看着陈元康走到面前。他穿着黑色中衣,这样看起来其实他并不是那种十分削瘦的类型。头发散开,随意地披拂在肩背上。黑衣黑发,衬得皮肤雪白,绿眸子更显奇异。
“大将军还没有安寝吗?”陈元康一向不会这么没话找话。
“子惠不敢安寝,特意等着长猷兄。”高澄知道他有话说,干脆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世子不该让侯司徒去游说宇文黑獭。”既然这样,陈元康也就不必再顾忌,索性直言。
“长猷兄怕什么?”高澄这时方坐直了身子,又用手指了指一侧,示意陈元康坐下说话。
“世子何必急于和黑獭一战?”陈元康只说了一句,看着高澄。他话没往深处说。今天中军大帐里议事他一语未发,并没有公开对大将军提出反对意见。因为看出来大将军是志在必得的,知道他心里急切。
“长猷兄有话直说。”高澄知道陈元康必有一番道理,看着他问道。
“世子,宇文黑獭是深有城府的人,这次却肯冒险而来,说明他已深处困境之中,急于决战的应该是宇文黑獭。世子正宜目光放长远,又何必着急?世子只须候在此处,让慕容绍宗也按兵不动,过些日子,宇文黑獭心里自然是重负重重。等到麦秋,其民自应饥死,宇文黑獭便更是深入绝境,到时候西寇是自取其死,又何用世子动手?”陈元康分析得条理清楚,这是明摆着的道理,他相信大将军不会不明白。
“长猷兄,这话你说过,可是任其自取其死,又怎能及得生擒之、手刃之其痛快?”陈元康再有道理,奈何高澄却是另一种想法,他心里也一样是信心满满,不想靠时间来消耗宇文泰的实力再任其自生自灭。
“那世子也不该相信侯景。”陈元康痛心道。
“我并不相信侯景。”高澄坦言道,“难道长猷兄有什么事瞒着我?”他目光锐利起来,瞧着陈元康。
“臣只是知道侯景对世子不怀好意。”陈元康忍了忍还是没有把侯景以前几番加害世子的事说出来。世子的脾气他了解,若真是知道了侯景几次对他动手,想置他于死地,还能再耐得住性子对侯景装得若无其事吗?
既然侯景入潼关游说宇文泰的事已是定局,世子在这个时候知道了一些过往的真相,和侯景加深了矛盾,在这个关键时刻,岂不是把侯景往宇文泰一边推?这样对世子是大大的不利。
陈元康知道,宇文泰比世子成熟老练。世子一腔热血求战,宇文泰却能谋定后动地等着世子出纰漏。所以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引得世子大发脾气才好。不然整个东魏军都要受影响。
“长猷兄,侯景就是去了潼关也不敢如何,除非他想有国不返,有家不回。但客居长安之苦他心里岂能不明白,他比出帝又如何?他是聪明人,不会做这样必然会后悔的事。我只看他如何说服宇文黑獭出关一战。”高澄反过来劝慰陈元康。
“世子一定不能让其子侯和随行。”事到如今陈元康也只能出这个主意以作为拾遗补缺了。
“长猷兄,你在意侯和,侯景可未必在意这个儿子。”高澄笑了,带着点又好气又好笑的意味。
宇文泰在关内营中的中军大帐和于谨、李弼等人议事的时候,听进来禀报的军士说东魏司徒、豫州刺史、濮阳郡公侯景请入关一见,一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侯景是个惜身惜命的人,怎么会贸然行此下策请求入潼关相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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