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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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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问题么?”裴恕忍不住问,又细细观察她的神色,面上有一丝隐约的希冀。
如果有问题,那便表明此案并非意外,很可能是谋杀,而只要找出那个凶手,则这条断了的线索,又可接续。
在心底深处,裴恕委实是这样期盼着的。这几乎是他为父兄报仇的唯一机会,他不想轻易放弃。
“现在还不好说,还得再看。”陈滢露出了惯常的笑容,答案亦是模糊的。
裴恕“哦”了一声,扒拉了几下后脑勺,终于不再发问。
算了,这些动脑子的事儿,委实不是他能干的,与其问个没完,倒不如全盘交予她,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此际,陈滢已然转向鞋袜,仍旧是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再将结果记录在册,方才将铁筷子收进工作袋中,说道“这里的工作暂告一段落,接下来咱们去现场瞧瞧。”
裴恕自是无有不应,引着她跨出屋门儿。
说来也巧,二人甫一出门,恰与郎廷玉撞个正着。
他满头大汗,两手各捧着个大花盆儿,正自跨进院门儿。
再往近处看,院子里竟也摆了十几盆花儿,红芳绿艳,倒比方才多些鲜丽。郎廷玉十分细心,将这些花盆对称摆放,自台矶一直延伸至院门,犹如两列等待检阅的士兵。
陈滢不由莞尔,赞了一句“这些花儿真精神。”
一听此言,裴恕原本黑下去的脸,刹时转晴,那厢郎廷玉也大松了口气,面上则益发诚惶诚恐,将花盆儿小心地搁去廊下。
不枉他推了一车子的花儿过来,总算他们家爷没发火。
因还有事,陈滢自无暇赏花,略扫一眼便自去了,裴恕便也跟上,留下郎廷玉站在院子里挠头,满脑袋头发都乱了。
这两位,只给了一句话,说走就走,你俩到底还回不回来啊?
还有,这花儿是收起来呢,还是继续放着,都没人来告诉他一声儿。
搔了半天头皮,郎廷玉还是做下决定把花儿都留着。
他算看出来了,陈大姑娘欢喜了,他家爷才能欢喜,而爷这一欢喜,那不就能少挨一顿鞭子么?
于是,咱们的郎将军继续勤勤恳恳搬花,誓要将这院子变成花园儿。
而与此同时,陈滢与裴恕,已然转上了朝南的一条小径。
“钱天降单住一间院子,我原先派了两名校尉跟着他。只是不巧,蓬莱那里恰好有事,人手分出去不少,这几日跟着他的,便是侯府的两名家丁,他们并不通武技。”裴恕向陈滢介绍前情,眉头紧锁,面色很难看。
钱天降之死,很大原因在于看守不利。
可是,裴恕也是有心无力。
前年进京时,随行的裴家军只有百余,人手很不足。就这还是元嘉帝特许的,若换作忠勇伯这等勋贵,让你带上二、三十名侍卫,便已是格外开恩了。
手握兵权的武勋,行止间自需谨慎,裴恕身在其中,更知利害,而这也是造成今日结果之前因。
“或许,这便是天意吧。”裴恕低声道,神情微显怅然“人手不足是一回事,我自己也懈怠了些。”
“这又是为什么?”陈滢问。
裴恕涩然一笑“钱天降非常老实,如无必要,几乎足不出户,就连饭都由人端进屋中吃,平日便只喝酒。他酒量又浅,一饮即醉,如是醒了喝、醉了睡,每天都过得一样。就算从京城到山东这一路,他也只在车中睡觉,根本不肯往外多瞧一眼。”
。
第517章 古代死宅()
听得裴恕所言,陈滢却也诧异。
钱天降这生活习惯,还真是挺奇怪的。
而再一思忖,她便又释然:“钱天降在深山里独自住了十多年,可能已经不适应与外人相处了吧。”
“正是此理。”裴恕道,面上的怅然仍未消散:“据我手下禀报,他素常一整天连句话都不说,也不发出太多响动。开始时,侍卫们总以为他人不在屋子里,推门一瞧,才知是虚惊一场,他要么坐在地下喝酒,要么就在睡觉。久而久之,大家便习以为常了。”
陈滢敛眉听着,并不言声。
一个类似于前世“死宅”之人,的确容易令人放松警惕,保卫工作有所松懈,亦是可以理解的。
“昨晚看守他的两名家丁,没听到什么动静么?”她问。
裴恕便摇头,面色益发沉郁:“他们皆睡得死了,什么都没听见。”
此时,他们已然行过两重宝瓶门,转上了一道朱漆曲廊。
陈滢按下思绪,引颈四顾,但见院中花木扶疏、廊庑雅致,又从外头引来一道活水,白桥碧波,杨柳依依,几座院落间错其间,皆是粉墙黛瓦、依水傍石,比前头那个演武场更像样些。
“此处几间皆是客院儿,从前也是空着的,只这些时候住了些故人。”裴恕介绍地道,加快脚步行过回廊,沿一条竹林小径向西,这一路,飒飒竹风清且静、纤纤碧影萧亦疏,平白地教人生出幽篁独坐之慨叹。
行了约四、五十步的样子,再拐个弯儿,陈滢眼前忽地一宽,却是来到了一片空场。
这片空地目测六、七十平米,四周连着好几条草径,有荼蘼架粉白黛绿,又有几树石榴打了花苞。而在东南角儿,则围着一圈临时栅栏,栅栏间隙绑着黄布条儿,旁边还有一名士卒守卫。
“那里便是案发之地,也就是那口枯井。”裴恕伸臂指了指。
他这是把陈滢破案的一切手法皆用上,甚至包括毫无必要的雾灯原理。
陈滢微微颔首,却未及近前,而是先行往四下观瞧。
这般看来,裴恕大约是不耐烦修整院子的,陈滢随他走了大半座府邸,一应石径、小路,全都被泥土与青草覆盖,踩上去脚底打滑,远不如泥地好走。
“这地方倒是很宽阔,四通八达的。”陈滢点评了一句,徐步行至井边。
那士卒退去一旁,裴恕伴在陈滢身侧,向西北方向指了指:“净房便在那头儿,从此处亦能瞧见。”
陈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见在那花木深处,现出一角青砖墙。
凝望了片刻,她便蹙起眉:“我从方才起就想问了,钱天降的屋子里没有恭桶么?为何他一定要跑出来如厕?”
这问题存心已久,到得此处,她终是问了出来。
乍闻此言,裴恕倒是面色无异,唯那士卒面露惊异,张着大嘴瞅了陈滢好几眼。
这位陈大姑娘他曾远远瞧过一眼,听人说她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然传闻不虚。
一个姑娘家,说起恭桶、如厕这些事儿,就跟说喝水吃饭似地,直叫人咋舌。
少见,当真少见。
怪道他们侯爷看上了呢,敢情这两夫妻怪到一块儿去了。
此时,裴恕一颗心皆在陈滢身上,自不知这小兵胡思乱想,听她有问,便回道:“老钱的屋中自然是该有的皆有,只他用不惯那恭桶,说了几回也不肯听,只索罢了。”
说这话时,他面色无奈,而陈滢亦有种哭笑不得之感。
本以为此事另有隐情,谁知,还是生活习惯所致。
说来也是。这钱天降在深山生活许久,如厕方式只怕很“豪放”,如今重入文明社会,积习难改,在所难免。
陈滢遂不再说话,沿枯井四周绕了一圈,忍不住暗叹了一声:果然如此。。。
脚印已经完全被破坏掉了,据她目测,至少不下十人在此处出现过,杂七杂八的足印覆住大片区域,想必是捞尸时留下的。
此外,那井沿上亦有无数手印、足印、擦痕等,还有几处被绳索划过,青苔大片剥落。
应该仍旧是捞尸时留下的痕迹。
这一切未出陈滢意料,她亦未多做纠结,转向裴恕道:“罢了,我们去净房吧。”
破坏得如此彻底的现场,查也无益,倒不如早早收集别的线索。
裴恕遂又引她行至净房。
那净房不过两间小屋儿,分开男女,气味倒不算大。
陈滢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儿,复又入内查看。
到得此时,裴恕便不好再跟着了,只得直挺挺立在外头,面色有几分尴尬。
可是,再一转念,陈滢连净房亦不放过,事事亲力亲为,这不皆是为了帮他?
一瞬间,裴恕心里的那点儿不自在,便散作了飞烟。
陈滢勘察的速度很快,不一时便又回转,裴恕便上前低声问:“有线索么?”
陈滢却是未置可否,只道:“还要再看。”又问他:“钱天降的住处在哪里?”
裴恕又引她向前,说话声比方才更低:“我特意给他安排了最偏的住处,一是他日常行径异于常人,二则是为着避人耳目。”
他抬手按向腰畔,长眉紧锁、眸光沉冷:“为混淆外人视线,我特意将这几间客院儿都安排满了,可谁想,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出了事儿。”
他喉中发出一声低笑,轻轻在剑柄上拍了几拍,叹道:“人力有不及,而天意难测,奈何,奈何。”
陈滢此时亦望向前方,素来欠乏表情的脸上,淡定如常:“待所有信息收集完毕,并得出结论之后,阿恕再来感叹不迟。”
裴恕被她说得一愣,再要说话,忽见陈滢伸手一指:“是这间院子么?”
裴恕再怔了怔,回头便见他们正立在一所小院门前,正是钱天降的住处,门边守着几名穿甲衣的裴家军。
“正是这院子。”裴恕道,一面挥了挥手,令那几名军卒散开,一面又道:“这清风院不仅安静,离着角门儿极近,出入方便。”
低沉的声线,被春风拂得温软,似一曲弦音。
第518章 好与不好()
陈滢先不及进门,而是驻足观望。
表面看来,此院与另几所院落并无太多不同,亦是粉墙黛瓦、翘角飞檐。此刻,那朱漆院门半掩,门楣上方悬一方旧匾额,上书“清风”二字。
裴恕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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