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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八荒录-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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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事们相视一笑,纷纷称是。万一崇玄署内出了什么差错,当然往原景伯身上推。
原景伯赶回道观,急冲冲关上门窗。室内一片狼藉,女冠兀自横陈榻上,昏迷不醒。原景伯目光一扫,瞥见古镜底座镶嵌的五雷法印,神色大变。他立即冲入古镜,传讯法阵完好无损,布置的珍稀材料一块不少,便先松了口气。又细细检查数遍,并无察觉不妥,方才安下心来。
莫非这贼子虽将五雷法印嵌入镜座,其实并不晓得内有乾坤?否则怎会舍弃这些罕见法材?定是如此了。他下意识地宽慰自己,瞥了一眼阵心的雷神雕像,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又觉得荒谬,摇摇头走出古镜。若要与太上神霄宗联络,必是道门中人,大可光明正大地通过自己,或是直接前往雷霆崖的山门投贴。
原景伯从镜座取回五雷法印,手掐术诀,一缕青色雷光射出指尖,落在镜边的一枚瞳形符咒纹饰上。符纹彩光流转,古镜接连不断地浮现一幅幅画面:从原景伯晌午起床,与诸多女冠、道童寻欢作乐,再到白苏格入室突然间,镜中的景象一滞,无数道诡异的红烟升起,旋转飞绕,凝成一张阴森森的鬼脸,冲着原景伯厉吼一声。
“该死!”原景伯瞋目切齿,脱口骂道。鬼脸倏地散去,镜面一片模糊,许久才闪过原景伯此时返回的影像。
这是魔门术法?原景伯焦躁不宁,来回踱步。四壁剑痕纵横,走势凌厉灵妙,显然是剑道好手所留。但观其剑痕深度,入墙不过一分,最多也就是炼气还神之境。地上洒满双耳龙虎紫金丹炉的碎片,瞧不见掌印,只看得出是被浊气震碎。该人气劲浑厚,力道内敛,藏于无形,至少是炼神返虚初阶的高手!
原景伯不由一阵后怕,想了想,又从地上捡起黑影丢弃的长剑。剑长三尺,两边开刃,脊身光润如玉,泛出精美的鳞形纹路,不过是一柄世家弟子装饰用的佩剑。原景伯摩挲着五彩的流苏剑穗,莫非有两个贼子先后闯入此间,撞上了相互争斗,才来不及行窃?
他苦思片刻,一掌拍醒女冠,询问后仍得不到任何线索。
“观主,此事须得马上禀告山门,以防闯进来的贼子动了什么手脚。”女冠心疼地瞧了一眼满地粉碎的液茗珠,恨恨地道。
原景伯伫立不语,神色变幻不定。既然传送阵无恙,警幻古镜无损,五雷法印无失,又何必禀告宗门,平惹一身麻烦?若被宗门里的敌对一系煽风点火,说不准连紫云观观主之位都坐不住。
“观主,先给山门传讯,再——”女冠语声未毕,原景伯一掌拍在她头顶,打得香消玉殒,脑浆迸裂。
“蠢物,哪有贼子闯进来?”原景伯冷冷地道,双掌雷光闪烁,紫色厉芒吞吐而出,将满室的痕迹毁得干干净净。
支狩真一路返回侯府,已近五更寅时。风雨如晦,天色依然一片墨黑,支狩真迅捷穿过摇摆的花木丛,正要回阁,隐隐听见一丝压抑的抽泣声。
他迟疑了一下,身形展动,无声无息地循声而去。绕过一处幽深园子,林木环抱的六角竹亭子里,冬雪膝跪在地,埋头悲泣,将叠好的金银丝绢元宝一把把丢进火盆。火焰在狂风中剧烈摇摆,灰烬飞洒,落在火盆前的一块牌位上。
支狩真悄然接近,凝神察看。冬雪伸袖抹了一把眼泪,低声泣道:“世子,你走了六年啦。你在阴间过的还好吗?那些个小鬼、阎罗有没有欺负你?你性子那么倔,一定受了好多苦。我给你多烧些纸钱,你记得拿给他们,那里可不比侯府,再也不要乱发脾气啦。”
支狩真微微一愕,冬雪口中的世子,多半是六年前暴毙的永宁侯长子。不过深更半夜,一个侍女偷偷摸摸地烧纸祭拜,着实透出一丝诡异。
“世子,以前你常带我来这儿,你蒙上我的眼睛,叫我到处找你。可有次,你一下子抱住了我,你呼出的气喷在我脖子上,痒痒的,又好热。你贴住我的耳朵,说要娶我。我说世子说胡话呢,我怎么配呢?你大发脾气,几天都没理我。世子,你还记得吧?就算在那里,你一定还记得吧。”冬雪拿起牌位,紧紧抱在怀里,泪流满面,“世子,你晓得吗?被你紧紧搂着,我欢喜得快疯了,又害怕得快疯了。六年啦,我恨我自己,为什么那会儿不告诉你呢?”
她怆然举起牌位,贴上脸颊,轻轻念道:“世子,我也想嫁给你,雪儿想嫁给你,想得早就疯啦。你走了以后,这话我天天说,夜夜说,你一定听到了,对不对?”
冬雪颓然伏倒在地,嚎啕大哭。火光呼地熄灭,凄风冷雨打过,少女香肩不住颤抖,苍白的后颈在黑暗里闪着凄微的光。
第二十七章 春雨初心萌动()
风狂雨横,少女的悲泣像火盆里闪烁的余烬,若隐若现。支狩真默默地听了一会儿,心头忽而升起一片茫然。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整整六年,冬雪仍旧忘不掉那个死去的世子。他有点好奇,又有点羡慕,甚至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嫉恨。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过的东西。在支野、巴狼待过的百灵山没有,在清风、哥舒夜陪伴的宰羊集没有,在花天锦地的建康城依然没有。
他本该此时离去,脚步却留在原地,迟迟未动。夜风茫茫吹过,一片片白蒙蒙的水雾倏地卷起,又飘散出去,像少年恍惚的心绪。
冬雪的哭声时高时低,仿佛一首哀怨悱恻的曲子,绵绵如春雨,又透出丝丝寒气。支狩真听久了,不免生出一丝焦躁。他的目光移下去,落在少女单薄的羊脂白罗裙上,裙子**的,变得近乎透明,贴紧肉色的肌肤。因为跪伏的姿势,包裹着粉色亵裤的香臀高高突起,饱满得像水蜜桃,随着抽泣声一抖一抖,一颤一颤。
支狩真愣了一下,他不是没见过这些,春宫图册里多的是更旖旎露骨的画面。过去他看过就算,从未觉得异样。但不晓得为什么,少女颤动的香臀伴随着如泣如诉的哀怨,他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一下比一下激烈,像是身体深处有个卵壳破裂了,一头幼兽跳将出来,发出稚嫩又狂野的吼叫。
支狩真如避蛇蝎般移开目光,猛地扯开兜帽,任由暴雨如鞭,抽打自己的头脸,沿着脖子淌入胸膛。
雨水冰凉,阴冷,可这是春夜的雨,骨子里却是烫的,灼热的,像火。一条条水流在胸口、小腹蜿蜒爬过,不断生出一股接一股燥热。支狩真深深吸了一口气,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他下意识地去抓腰间的佩剑,摸了个空,方才想起剑被他丢出了。支狩真闭上眼,调匀呼吸,意守神识,强行将自己怪异的情绪压住。
过了一会儿,他冷静下来,转身离开,忽而听到冬雪的泣声停止:“世子,我晓得,你死不瞑目。”
支狩真忽地一凛,收住脚步,永宁侯的六个子嗣接连病故,一直是他心中难解之谜。此事应与王子乔脱不了干系,但对方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永宁侯府这样的煊赫世家连除六人。据他猜测,侯府中可能有王子乔的内应。
“雪儿会为你报仇!”冬雪缓缓抬起头来,声色凄厉,“这六年来的每一天,每一刻,雪儿都想着如何为你报仇。世子,雪儿一定会找到机会,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
支狩真目光闪动,正待继续听下去,八翅金蝉忽而轻鸣一声,数十丈之外,一个绰绰移动的黑影倒映在他的识海上。那是支狩真一路施展神锁诀中的挂锁术,在外围布下的警戒。一旦有人接近这把神识之锁,识锁就会像粘在野兽皮毛上的苍耳一样,悄悄挂上对方,将影像投入识海。
“别人都说,世子你是练功走火入魔,可雪儿晓得不是。”冬雪美目中闪过一道仇恨的光,那光芒甚至逼退了四周的黑暗,“那天半夜,雪儿一直躲在窗外,偷偷地看你。”
一片风雨哗然卷过,树枝摇晃,远处的黑影像一个幽灵跟着风飘动,无声逼近竹亭,翻白的眼珠犹如鬼魅。
是黄婆!
支狩真心中一动,足尖一挑,一枚石子迸射而出,“啪”地打在亭子边的树干上。
“谁?”冬雪闻声一惊,惶惶向周围扫了一眼,抱着牌位急匆匆跑开。数息过后,黄婆出现在竹亭里。她穿着一袭宽大的玄色大氅,褶皱的下摆一直垂到地面,瞧不见脚,移动时仿佛在飘浮。黄婆瞥了瞥地上的火盆,往冬雪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发出“桀桀”的阴冷笑声。
支狩真静伏不动,直至黄婆离去,才步入竹亭。火盆里积满黑扑扑的灰烬,烟火的气味缓缓飘散,然而盆里熄灭的火星,似在支狩真内心燃亮了,一闪一烁,明灭不定。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悄然回阁。
次日起床,暴雨初歇。支狩真忽觉异样,连忙挥退了前来服侍的秋月。他瞧了瞧周围无人,一把拉开五彩刻丝银貂缎被,低头望向白色的亵裤。正面颜色发深,摸上去粘糊糊、湿漉漉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气。
支狩真发了半天呆,脱下亵裤,匆忙藏好。整个上午,他都变得恍恍惚惚,云里雾里。春花颤抖的胸脯,秋月摇摆的腰肢,夏荷浑圆的大腿,冬雪挺翘的臀瓣都在他面前来回晃动,像是阁檐下流淌的潺潺积水,一股一扭,摇曳生姿,雨水里还融着浓浓的春意。
“世子,世子!”夏荷连声叫唤。
“啊,什么?”支狩真回过神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向侍女白皙的颈子。光线投映下,细细软软的绒毛透着金黄,香气隐隐袭来。
“世子,赵夫人请您立即去一趟。”夏荷诧异地看了支狩真一眼。
“赵夫人?哦,是娘亲。”支狩真微微一愕。平日里除了例行的问安,在外人面前装一装孝子,他与赵蝶娘并无太多牵扯。这次特意找他去,怕是出了什么变故。
“门下省散骑侍郎,天罗卫总缉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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