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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十方瘟神-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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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先后中毒两次,老查,就算你再能,人可不是铜浇铁铸,谅也撑持不了多久!”
查既白道:
“这抹儿毒性,不够牵扯我一根小脚指头,你就早早死了这条歪心吧,而列位的份量我已掂过,手底下亦见了真章,就凭你们这点玩意,居然如此楔而不舍的一再想搬弄我,除了勇气可嘉,实在不敢称道——”
又吸了口气,他微笑着道:
“这笔帐我会同各位结算的,到时候,再看看是你们猎我,还是我猎你们!”
说着,他一伸臂,便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昏迷中的汤彪扛上肩头,大踏步的向店门外走去。
奋力挣扎着站起,来福嘶哑的吼叫:
“老查,你往哪里走?”
双手搀扶着潘庆,陈七妹的神色迅速变化,她终于还是不甘心,猛一下把潘庆放倒在地,一个箭步抢上前去——
查既白头也不回,只见他右手略略挥动,一道璀璨有如流电般的淡青光华倏闪又敛,当人们的瞳孔甫始映入那一抹慑神惊心的冷焰,却又一切归于寂然——除了陈七妹的一络发丝正自半空中飘落。
陈七妹像僵了似的呆立当地,她目送着查既白扬长出门,眼睁睁的看着人家从容上马,一匹马上骑着人,一匹马上驮着人,就这般洒脱的去了。
来福是满嘴满襟的血,他喘息着,两眼瞪突如铃:
“师父……不该就这样让他们逃去……”
幽幽的叹了口气,陈七妹苦涩的道:
“老查不是逃走。来福,他绝对不需要逃走,是我们留不住人家。”
地下的潘庆呻吟着,身上的伤痛使他面孔惨白,冷汗浑浑:
“七妹……我一定受了内伤……肋骨好像也断了两根……痛死我了……”
陈七妹没有做声,她木然的将视线从潘庆身上移到来福的脸孔,又缓缓投注向另一边的方无潮与胡胜——这两位约莫在方才猛力一撞之下,全闭了气,两个人瘫痪似的堆叠在一起,如果不是仍有呼吸,便会令人怀疑他们是否业已挺了尸了……
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哗,陈七妹突然记起,这场搏斗从头至尾,查既白只是运用一只肉掌便造成了如此的局面,而且,大多数的时间,他还仅是使用一只左手!
她不明白,查既白为什么能够中了迷药仍然若无其事?她也不了解,查既白又为何漠视于腰肋间的刀毒?难道说这些可怕的侵蚀性毒药,对查既白的身体毫无影响么?
其实,陈七妹还有一桩不曾想到的事——查既白的掌势强劲刚烈,招数精绝,他以一只肉掌,即可控制场面,却为何在最后临出门前竟亮了兵刃?
这个原因,只有查既白心里有数。
两匹马并没有奔出多远,就离开道路转向荒野,在一片山坡下的疏林子前,查既白慢吞吞的下了马,脚一沾地,便是几个踉跄,差点跌坐下去。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看见了他,必定会惊异于他脸色的青白,神情的痛苦与迷侗,他粗浊的喘着气,胸口急剧起伏,偶尔更发出长串的呛咳……
陈七妹说得一点不错,那“周公水”的毒性是难以用内力排解的,但对查既白而言,却并非全对,以查既白运功调气的造诣来说,业已超出了许多人对他的评估界线,换句话说,他在内家修为的程度上比一般人所预料的要高,在中了迷药之后,他暗里即已努力运气行功,企图将体内毒性排出,他没有完全成功,只把毒性排出了部分,然则,这已足够令他支持到突围而出。
在他离开店门之前,才真正感到了不支,他体内残余的迷药力量加上肋伤刀毒的渗透,于激烈的拼搏之后益形扩散,那时,他已没有把握再行发力硬战,是以才亮出了兵刃——“竹叶青”,也叫“青竹丝”。
那淡淡的青晖,冷冽的炫闪——其实恫吓的意义大过表面的形象。
“竹叶青,,原是一种名酒的名字,酒性醇厚甘烈,透着淡淡的青翠色泽,沁着那种馨香、饮了它,会容易朦胧中寻梦——“竹叶青”引导着你,只不过寻的是美梦抑或噩梦,就端看寻梦者的心境与际遇了。
“青竹丝”也是一种毒蛇的名字,非常毒的毒蛇,这种蛇细窄短小,蛇身亦透着淡淡的青翠色泽,它惯常隐匿在青竹绿枝之中,和它栖息附近的环境有着相似的色彩配合,它并不具有十分强烈的攻击性,然而,当它一旦展开攻击,便特别迅速狠毒,它的猎物极少能够避开它的扑噬。
“竹叶青”也好,“青竹丝”亦罢,全说明着查既白的这柄细窄的短剑的厉害,短剑平时便隐插在他手持的斑竹棍里,查既白使用它的时候并不很多,大部分使用它的场合,都在必须保命或夺命的辰光。
现在,查既白缓缓坐了下来,黄豆大的汗珠自他宽阔的额头上滚落,他的呼吸沉重,两边太阳穴不停的跳动,他觉得全身火烫,四肢瘫软虚脱,尤其右肋伤口更在剧烈的抽搐,腑脏间也在扭绞翻涌,双眼看出去一片模糊,远近的景物,全似融入一场浓雾中了……
他身边没有携带任何解毒的药物,他也明白就算携有亦不见得可以解除所受的毒性,或者那只“如意本草”派得上用场,无奈的是东西不在他身上,在“影子”那里。
他不期望“影子”就在附近,因为他和“影子”约定碰面的地方是“二王村”,“二王村”隔着这里至少还有八十里地,“影子”一向听话,不会违背他的交代突然绕回来
如今唯一可以尝试的方法,就是再一次运用内力排解体内的毒性,但他毫无把握,他已经十分疲累,十分屠弱,而运气行动是异常耗费体能的事。
盘膝跌坐,他开始努力聚集丹田经脉中的一口精气,努力试着以这口精气循贯全身四肢百骸,他全神凝注,心无旁骛。
平素里如此收发随心的这口至真至纯之气,现下却竞这般难以捉摸,这般溜滑刁钻,宛同油中的琉璃弹珠,竟是一触即走,又如伸手抓一把烟雾,稍紧便散,查既白汗下如雨,人却越发衰竭了。
迷惘中,他觉得自己身体仿佛越来越轻,轻得可以飘浮起来,可以上升到天空去撷取云彩……
他好像感到有各色的光华在炫映,在变化,恁般绚丽灿亮的照耀着他紧闭的眸瞳,他的心灵深处。
另外,似乎还有什么声息,那种像是幽冥或者是从极遥远的地方所传来的声息。
最后,查既白在想:莫非人要死了,就是这等光景?
先是头顶晕臀的黯黄,黯黄在有节奏的轻轻摆动着、查既白闭上眼,过了一会又再睁开,这才看清楚上面那片黯黄的颜色乃是粗糙的竹蔑所编成的篷弧,他就躺在冷硬的木板上,而篷弧与身下的木板一齐晃摇,而且还有漉漉的轮轴转动声,他很快的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躺在一辆行走中的篷车里。
全身仍然感到虚软乏力,酸麻得厉害,尤其喉干舌苦,就像塞进一把砂子那样焦燥,但是原先腑脏间的翻涌扭绞却平息了,经脉的血气顺畅,丹田充实,神智明爽,不再有昏晕的感觉,不再有飘荡的妄念,甚至连火辣抽搐的伤痛都已消失……
查既白首先确定自己没有死去,接着他便知道是有什么人搭救了他,再接着,他就发现自己仍然不能动弹。
是真的不能动弹,他试着运用四肢的力量,试着令肌肉鼓胀,却半点反应没有,但他明明晓得这不会是先前毒性的后遗状况——现下的体能形势,足已证实余毒已除,然而,却为何丝毫不能移动呢?
照理说,一个肯于救人的人,总不至于这样防范他所施援的对象呢?
可是,查既白事实上是瘫痪在这里,而且,他更不明白人家是用什么手法禁制住他的——不是迷药,没有封闭他的穴道,连根绳子的束缚也没有,但他却不能动弹,就想抬抬手臂都办不到!
这施救者到底是什么人?存的什么心?如今把他摆在篷车里,更有着什么打算呢?
有东西碰触着查既白的肩头,随着车行的颠簸,这东西也一下复一下的轻触着他,查既白吃力的将视线侧移,尽量把一对眼球滚到眼角,于是,他看见了,那是一只脚,很臭的一只脚,汤彪的脚!
看到汤彪的脚,查既白不禁有种歉然的感觉,因为直到现在,他才想到这位一同落难的伙伴。
多少放了点心,查既白宽慰的想:固然眼前情况尴尬,但至少汤彪仍和他在一起,未曾丢失了谷瑛的老公。
行进中的篷车忽然在一阵跳动后停下。
篷车后的花布垂帘掀开,随风扑进好浓的香气,两条又粗又白又汗毛密生的手臂伸了进来,抄着查既白的腰颈,毫不吃力的便将他抱了出去。
查既白偌大的块头,便倚偎在那人的怀里,他的面颊也就紧贴在对方的乳房上,贴在那又大又软又晃颤着的乳房上。
天老爷,这居然是个女人,一个肥胖高大的女人!
那女人把查既白斜靠在一棵树干下,又大步走回去移动汤彪。
这时,查既白才有功夫端详人家——大圆脸生着的是环眼狮鼻,血盆海口,不但腰粗膀阔,两腿如桩,裸露的手足皮肤上更是汗毛浓黑,密密茸茸,简直——乖乖,和一头母猩猩差可比拟。
那女人穿着一袭黑色软皮紧身衣裤,无袖无领,裤长齐膝,头发用块色彩斑斓的豹皮包起,左耳单悬拳大金环,足登黑皮软靴,这身穿着打扮,直令人以为到了苗疆蛮野了!
咽了口唾沫,查既白不禁目瞪口呆,他真是有点迷糊了,此时此地,打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野女人?而谆野女人又是如何救了他的?
现在,那女人又龙行虎步的把汤彪搬了过来,可怜汤彪在人家的怀抱中,几如一个未断奶的毛孩子,显得恁般娇小屠弱……
查既白瞪着这粗肥的女人,正不知该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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