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天梯-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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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强制摊派改为纳钱免役，改由郡县政府出钱招募劳役。新法听起来感觉挺好，更方便，更专业，可实际上呢，谁监督、谁缴钱、缴多少钱，都是很难处理的大问题。本来十户百户轮流摊派，轮到谁只残破一家，改成纳钱免役，一次摊派，全村遭殃。折腾来折腾去，炼气士阶层怨恨新法，非炼气士阶层劳苦百姓也恼恨新法多事。

　　　　温新隐隐约约感受到，顶级炼气士之间的分歧越来越深。

　　　　温新降临象州大陆第七年，石丞相纵横捭阖整合西部诸路炼气士势力，三战三捷击溃高氏国主力，并挥军攻入高氏国境内。岂料，朝廷还未布捷天下，北疆忽然闹出动乱，贺氏国发兵进抵北方国境边界检阅军队，传言将要武装干涉梁氏国与高氏国之间的战争，梁氏国即灵山县浮山镇的母国。尽管贺氏国最终并未发兵南下，其耀武扬威之举也带给石丞相莫大压力，导致西疆战局复又陷入泥潭僵持。到了温新降临象州大陆第九年，高氏国大将更一举伏杀梁氏国先锋主力，两万六千名士卒客死异乡，逼得石丞相被迫宣布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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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丞相并没有认输。

　　　　石丞相辞职当日，朝廷随即宣布新任丞相人选。

　　　　蔡嘉定！

　　　　石丞相的谪传徒弟。

　　　　石丞相辞职，原是以退为进政治策略，令弟子与政敌打对台，自己则退入幕后遥控。

　　　　蔡嘉定继任丞相不久，南疆又起战祸，李氏国挥军攻入梁氏国境内。或许吸取了西疆战事教训，蔡嘉定无视南疆一封封求救急信，淡定聚集亲信将官之后才肯挥师南下。亲信没有人扯后腿，先锋军连续赢取五场大捷，勉强洗刷了石丞相兵败西疆的耻辱。蔡嘉定害怕再起变数，不敢恋战，乘胜逼迫李氏国签订和平条约，立刻匆匆回军梁京。

　　　　外患更像内忧！

　　　　顶级炼气士之间的恩恩怨怨毕竟太过遥远，温新的精力更多关注温氏私塾。

　　　　先建劳役宿舍，次之温氏私塾，而后又是海港道路。

　　　　温新举着商幽幽旗帜偷挖天帝庙墙角，劳役征用了一两年，天帝庙影子还没有着落。好在商幽幽及闪闪目的皆非天帝庙营造，非常善解人意地向朝廷额外索要四千名劳役，由着温新使劲折腾。

　　　　海港试运行之后，遵循旧例被命名为温家港。

　　　　国家产权转移天帝庙，温新再以权谋私天拿到手中，温家港及附近资源登时成了温新的私产：温家私塾温家港，温家的路，温家的海，出了天帝庙，遍地都姓温。

　　　　温新有了地盘立刻鼓励工商业，先宣布温家港为自由港，港区免征关税免征养路税，吸引海商靠岸休停；再以温家港为中心发展转口贸易和进出口贸易配套业务。当然，温新并没有忘记小西天岛特殊旅游文化价值，待温家港正式投入运行，就开始各种形式宣传祖帝、宣传小西天岛。欲取信远方来客，先取信浮山镇乡邻，温新以身作则命令温氏私塾学生每年定时游览小西天岛，甚至将小西天岛捆绑到私塾文化理念。说来也巧，也许天助人和，也许法宝官印实验起了效果，温氏私塾学生第一次集体旅游归来，便有两名学生稳定感应到天地灵气，瞬间鲤鱼跳龙门挤入炼气士阶层。这两名学生都是纯粹的农家子弟，上数五代都没有炼气士血脉，旅游一次小西天岛就进阶啦，不愧是祖帝遗迹。温新趁势又投资纸坊书坊介入出版行业，仿照故事会模版编纂小西天岛传奇，广告形式免费发往内地。

　　　　小西天岛很快成为舆论追捧对象，逐渐吸引来灵山县本地居民及邻县炼气士。

　　　　温家港迎来了急速发展期。

　　　　温新降临象州大陆第七年时，温家港空无一人还是荒地；短短三年之后，不计算劳役及温氏私塾学生等，单是旅游产业和转口贸易产业已然吸引到489位常住人口。保持既有速度发展下去，温家港将会很快取代浮山镇成为新的经济中心。

　　　　有好事，自然有坏事。

　　　　刘希世，曾连累他父亲被浮山镇郑氏暴打一顿的那位学生，熬呀熬熬到二十一岁，终究没能闯入炼气士阶层。

　　　　九岁学炼气，学到二十一岁仍不能稳定感应到天地灵气，再学已是浪费时间。与此同时，非常黑色幽默的，不被世人看好的刘希世妹妹，却惊天霹雳般成为温氏私塾第一位进阶炼气士的平民孩子。话说，刘希世四兄弟三姐妹，原本只供刘希世一人读书炼气，待其父刘师傅被郑氏暴打一顿，温新免除刘希世之下一弟一妹的学费，并将他们带到温氏私塾学习。谁想歪打正着，刘希世妹妹竟然天资卓越，炼气进度很快超越刘希世，游览西天岛归来之后第二日，更以九岁之龄进阶炼气士前期。亲眼见证妹妹进阶炼气士，刘希世愈加灰心丧气，不得不承认炼气士是一门非常讲究天赋的职业。

　　　　刘希世无奈退学，可九年学生生涯却滋长了野心，不愿再回老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地。刘希世自忖识字能书，遂在父亲刘师傅催迫下，腆着脸请求温新给个差事。温家港万象更新，到处都是机会，帮刘希世安排工作并不难，但是温新更想借此机会验证一些猜想。

　　　　地球中国时，温新初读亚当斯密《国富论》，偶然注意到一些小细节。《国富论》第一篇第十章第二节，说，“全欧洲大部分有组织的行业，往昔都称为uy，铁匠uy、缝工uy等等，在古时特许状中常可看见。今日特称为大学（uy）的这个特殊团体，学业年限规定也明显取材于行业学徒。”温新对此泛起浓厚兴趣，综合性大学uy究竟继承于宣传中的教学学校，还是源于同业协会的发展呢？穿越前因为时间少资料少，温新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此时何不就地实验一番？

　　　　这是很有必要的。

　　　　象州大陆教育以炼气为主，学生头悬梁锥刺股求的也是一步登天，这种背景条件下，私塾莽撞推行综合教育明显不合时宜。另外，天地灵气超自然力量引起方方面面变数，也不是简单禁止就能无视的。且不提顶级炼气士人形核弹般震慑，单是科学求知欲就不许温新厌弃天地灵气超自然力量。科学精神是研究自然探索自然规律，而非因为崇拜某一种力量体系，就去禁绝另一种力量体系。超自然力量天地灵气既然存在，就要接受它的存在，温新远期目标绝非禁绝天地灵气，而是探明天地灵气本质进而超越它。

　　　　温新觉得，地球科技树引进与天地灵气研究，应该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既然如此，自然科学就要绕开私塾炼气体系，专注吸收那些无法炼气的人才，尤其是刘希世这样被淘汰的“废柴”。

　　　　温新努力整理语言，委婉语气说：“与将作监交流时，我发现一些问题，将作监工匠都很有水平，可底下的劳役及强制征遣的匠户却参差不齐。好的好，坏的坏，不好不坏堪用的却非常少。再与将作监工匠深入交流，问题更多，许多手艺精湛的工匠都不识字，有些语言木讷的工匠甚至无法向徒弟准确描述心得，许许多多珍贵技艺都这般那般原因失传了。这是一件非常非常遗憾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爱读书，尤喜各类杂书，前些日还重金搜集民间百科杂书，所以想另开一间私塾，训练一批能读书能写字的工匠，将那些璀璨手艺整理成书，传承后世子孙。”

　　　　刘希世迟疑：“许多工匠都有私心……”

　　　　温新大手一挥：“没事儿，先整理记录那些工匠愿意说的。”

　　　　温新想了想，继续解释说：“其它私塾，都选优挑优培养，哪怕刘岗村私塾，你们十来位学生也是刘先生精挑细选的。我则不同，我真心实意赞同祖帝有教无类思想，相信所有人都应该拥有教育机会，事实上我赌对了，是不是？你小妹，既不被你们父母看好，也不被刘先生看好，可她无疑极具炼气天赋。瞧，九岁之龄进阶炼精前期，比许多炼气士家孩子还要强悍。”

　　　　“但是，有其利弊有弊，私塾招了那么多学生，一部分人幸运进阶炼气士，更多人则会陆续退学。然而，读了书，识了字，长了见闻，学生们可还愿意回到封闭小村落种田？炼气士皆以种田为耻，平民里走出来的炼气士更以田地为耻，仿佛不如此就洗不掉脚上的泥……”

　　　　刘希世猛地涨红了脸：“我……”

　　　　温新截断刘希世自辩：“不，别误会，我固然反对另眼看待农夫，却无意讥讽这种现象。没有人愿意黄土里刨食，包括那些辛勤耕作的农夫，他们一样不热爱耕田这份职业。问问农夫为什么劳动，他们会回答你，天上不会掉粮食，不耕田就要饿肚子。瞧，农夫是因为饥饿而劳动，并非真心热爱耕田。如果锄头能够自动耕田，如果一亩田地能够出产一百石乃至一千石粮食，当肚子不再害怕饥饿，农夫还会热爱耕田吗？不必怀疑，随着农业生产力向前发展，农夫比例必然越来愈少，而非越来越多。所以，蔑视农业劳动可耻，不愿回家耕田的情绪却绝不可耻。而且，我让你整理工匠手艺，潜在目的之一就是改良农耕器械提高粮食产量解放生产力，让更多人逃脱饥饿囚笼。”

　　　　温新接着说：“继续前面话题，长了见闻的学生，不愿再回封闭家乡。可是，现在没有自动耕田的锄头，也没有亩产一千石的良田，所以你再不愿回家耕田，也必须直面饥饿困境。而此时，转学一门手艺，继续留在温家港，或许是一项不错选择。”

　　　　刘希世清楚明白父亲的经济境况，恹恹嘟囔说：“学了手艺也得有活干才行。”

　　　　温新更清楚。

　　　　一句话，还是市场。

　　　　没有足够的市场，没有足够的业务，工匠就无法专注于事业。

　　　　但是，温新孜孜不倦的资本积累，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吗？

　　　　温新拍了拍刘希世肩膀：“放心，只要能通过考核，你们的工作我负责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