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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江湖-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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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疤子劈手夺过了字据,叠好了放进自己的怀中。三癞子在一旁嘿嘿冷笑道:“老张,过河拆桥的我见多了,这上面的签字画押可都是清清楚楚,送到衙门里去验我都不怕,如假包换就是你老张的笔迹和手印。”
张氏看不清,但耳朵灵得很,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听了个真真切切,就是老张赌钱上了当,人家追债上门了,尤其听说是一万银子的赌债,张氏觉得天旋地转,就算把这一大家子人骨头拆了都还不起,连气带急,眼前一阵发黑,四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张氏,用不容质疑的口气对老张道:“抱娘进里屋,给她揉揉胸口,不许出来。”
老张此刻哪还敢违逆四毛的命令,乖乖的抱起了老婆,进了里间屋。
四毛用森冷的目光直视着两人:“这主意是三癞子你出的吧?一个隆字诀,捧得我爹忘乎所以,入了你的局,再把酒一喝,一群人架秧子起哄,让我爹四六不分,然后是用竹牌九加灌了水银的骰子出千,赢了他十几两银子,最后用套头借据使了个金钟罩,轻轻松松就骗他签下了一万银子的借据。费了这么多手脚,花的心思也不少了,说说吧,你们想干嘛?”四毛所说的套头字据其实也是江湖骗术的一种,也叫藏头契,实际是用特制的纸将中间部分折叠起来事先沾好,开头部分的内容是用来哄骗签字画押者的,骗子在签字画押的时候往往会转移被骗的人的注意力,当签字画押完成的时候,骗子将原来的开头部分的内容裁掉,再将中间折叠的部分拆开,空白的地方可以随意填写内容,至于底下签名画押的部分当然是货真价实的,这样就完全变成了一份内容不同、如假包换的契约,受骗者往往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四毛刚才拿着那个借据一打量,借据的顶端有着很平滑的切口,明显是用锋利的刀具裁掉的印记,而下面的签字正是老张的笔迹,还盖着有鲜红的手印。三癞子等人事先拉着老张喝酒,其实就是因为酒后人的观察和判断力肯定会下降,再当着老张的面煞有介事的写下十几两银子的借据,让老张稀里糊涂就着了道。之所以拉着刘疤子一起来,显然就是做好了讨债的准备。先是软商量,不行就该刘疤子这个火将出马动武,如果这两招都不管用,自然就是告官了。官府虽然禁赌,但借据上留下的是欠债,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即便打起官司来,老张也是稳输不赢。这一切的变化显然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所以,四毛未做任何无谓的争执和辩解,直截了当要对方亮底牌。
三癞子听完,嘿嘿的笑道:“都说沔口新近出了个人物,就是你张四毛。起先我还不信,心想就是半大毛孩子,能有多大道行,现在一看,闻名不如见面,老张有福气啊,养了个如此了得的儿子。眼睛毒得狠哪。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拿不出这么些钱还债,我已经想好了,两条路由你选,第一条是你重操旧业替父还债,第二条就是任由你爹自生自灭好了,反正欠债的是老张又不是你。不过我想你还不至于连亲爹都不顾吧?银子是小事,名声坏了,以后在沔口你四毛可就无法立足了。”
四毛突然笑了笑:“你们是受了徐三刀的指使吧?敢请他在这儿等着我呢。”
徐三刀慵懒的躺在竹椅之上,盛夏时节虽然接近尾声了,但蝉鸣声还是一阵接着一阵,让人更加燥热不堪。但此时的徐三刀心中风轻云淡,志得意满。他看了看身边的刘疤子和三癞子,嘿嘿的笑道:“我就说老张是个棒槌吧?盯住他下套,四毛肯定防不胜防,也必然会投鼠忌器,这小子猴精猴精的,不捏着他的七寸打,还真降不住他。”
刘疤子手里攥着半只烧鸡,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老三,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为了这么个毛头小子,值得你费这么些功夫?”
第三十三章 临阵托孤1()
三癞子在一旁阴测测的开了口:“老刘,你可千万别小瞧了四毛这小子,咱们跟他一边大的时候,球事都还没整明白呢,这小子却比成了精的老江湖道行还深,鼻子灵、套路深、见识透,尤其他遇事不乱的那份沉稳劲,可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假以时日,这小子必然能成事。三哥能把这小子收在麾下,那就是如虎添翼,不过兄弟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四毛可是个狼崽子,骨子里就不是条能看家的狗,你真得多加小心。”
徐三刀手一挥:“老子既然敢用他,就不怕他炸翅。这次亏了两位兄弟了,我徐三说话算话,事成之后,那一万银子我分文不要,按月给你们,我只要四毛这个人。”
提到钱的事,刘疤子立刻来了精神:“老三,四毛说了三天之内就到你的赌档来找你,欠着一万银子,还是打着滚的利,这次他就算是孙悟空,也跳不出你这如来佛的手掌心了,兄弟们这些日子跑前跑后的,也着实辛苦,要不先给弟兄们支点酒钱,一总从帐里边扣,你看如何?”
“多大个事啊,我能亏了兄弟们吗?”徐三刀不屑一顾的样子,挥手叫过来伺候在身边的小徒弟,低声吩咐了两句,徒弟转身出了客厅,片刻功夫就端进来一个托盘,放到了桌子上。
徐三刀站起身,走到桌子边,伸手揭开了盖在托盘上的红绸子,二百两雪花银放射着耀眼的光芒:“两位兄弟先拿去花。”
王道士的卤煮猪头肉正要出锅的时候,四毛如期而至了,还带着马庆虎一起进了义庄庙。
“我就纳了闷了,你是不是属狗的啊?咋一有好吃的你闻着香就来了?”王道士一脸的无奈。
四毛撇了撇嘴,很轻蔑的表情:“你个出家人,成天标榜自己半仙之体,怎么跟个乡下守财奴似的,一天到晚斤斤计较的,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不就是我的,咱俩谁跟谁啊?”
王道士哭笑不得:“你隔三差五就吃我的喝我的,我又不是你爹,你也换个人骗好不好,老道我前世不修,今生才遇到你这么个没皮没脸的,无量天尊,罪过啊罪过。”
四毛一屁股就坐到了蒲团上,抄起一双筷子就夹起半块猪头肉搁到自己面前的碗里,龇牙咧嘴的一口就下了一半,入口酥烂,卤香四溢,汁肥油厚,烫得直吸凉气,还自来熟的招呼着马庆虎和王道士:“座啊,都座,嘶…。嘶…。别客气啊。”
马庆虎也是个四六不管的性子,看到四毛大快朵颐的样子,立刻投入了战团,直接用手就开始捞肉吃。
“哎…。你们给我也留点啊…。。”王道士还待要说点什么,一看两人狼吞虎咽的架势,知道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很识时务的闭上了嘴,加入了战团,于是三个人像狼一样,闷声不语的开始各不相让的抢着吃,就差动手了。
半块猪头肉下肚之后,四毛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嘻嘻笑道:“王老道,你老在外边吹牛说你有未卜先知的神通,猜猜呗,我今儿个来找你有什么事?”
王道士哼了一声:“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看你印堂发黑,命宫悬针,眼带煞气,必是遭人暗算,碰上大劫数了。”
“恭喜你,答对了。”四毛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所以我才来求你王神仙给我破一破啊。”
“少来,我这个假神仙可救不了你的真劫难。年轻人啊,十个有九个是栽在不知天高地厚、争强好胜上的。”王道士话里有话。
四毛没有搭腔,而是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来一瓶酒,那瓶子温润如玉,晶莹剔透,瓶口打着蜡封,扎着红绸,瓶身上寥寥数笔的行草铁画银钩,神韵十足,王道士细细一看,写得是“色比琼浆犹嫩,香同甘露仍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他立刻双眼放光,一把从四毛手中抢过了酒瓶,翻转过来一看,底下镌刻着两行蝇头小楷“广招云外三千客,味压河东百万家”。看到这里,王道士不禁脱口而出:“好东西,桑落酒,此酒制法已经失传,这是如假包换的老窖藏了,落到你们手里是暴殄天物,不如便宜我老道了。”
四毛故意笑嘻嘻的问道:“区区一瓶酒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咱们三人开了它,改天我再给你踅摸个十瓶八瓶来。”
“还十瓶八瓶?你说得倒是轻巧。”王道士满脸的鄙视,就差说出没文化真可怕这句话了。他指了指瓶身的诗句道:“这首诗乃是唐代郢州刺史郎士元的大作,你们知道这首诗的名字叫什么?”
四毛和马庆虎摇摇头。王道士叹了口气,鄙视升级为蔑视:“问你们简直就是多余。这首诗的名字就叫…寄李袁州桑落酒,这个桑落酒自魏晋南北朝就已经名震天下了,产自河东(现在的运城),在河东兴镇西南之处有大片桑园,盛产桑葚。当地人在每年夏收前后,待到桑葚落地之时收集起来酿成美酒。这就是桑落酒名的来历。你们再看看瓶底的落款,这是一首藏头诗,合在一起就是当地最负盛名的酒庄…广味庄的招牌,可惜在大清入关之后,一把大火将广味庄烧成了白地,庄子里的人也死走逃亡,从那以后,这落桑酒的酿造之法彻底失传,能够存世的无一不是珍品,喝一瓶那可是少一瓶的。”
马庆虎奇道:“就这么个破瓶子加两个题款,你怎么就能断定是广味庄出的?没准是蒙你的呢?”
王道士捋着颌下鼠须,颇有点自得的说道:“其一,这广味庄的酒虽然有名,可从来不卖,要么是自饮,要么是送人,所以他们出的酒没有招牌,没有酒名,瓶上镌刻的内容是供品酒之余赏玩助兴之用,此等风雅非商贾小民之流所能熟知的,何况这一手书法乃是出自郎士元的真迹拓片,乃是广味庄的珍藏,从不外传,就算想仿,也未必仿得出来。其二,你们知道广味庄为何消亡的吗?”
第三十四章 临阵托孤2()
“怎么消亡的?你刚才说大清入关庄子才被烧,难道是闹兵灾闹的吗?”马庆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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