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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王冠-第8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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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乌斯沉默。
赤之王抬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桌子发出空空荡荡的声音,像是棺木的沉闷回响。
“谁来?你的教子海因?你的副手弗兰克?还是你的学生布莱曼?”
每说出一个名字,赤之王眼神便越发怜悯,“盖乌斯,他们都已经死了,你已经后继无人。想想看吧,狼笛不是持国之才,帕格尼尼不过是一个纯粹的乐师……
还是说,你抱以厚望的那位神之子?”
盖乌斯没有说话。
“嗯,一个活着的神,一个人世间永远的皇帝。”
赤之王仿佛窥见他心中所想,“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要比我们强出许多。对于神迹而言,万世不易也不是妄想。
只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他没有再继续说。
因为盖乌斯在看着他,眼神浮现出刻骨的杀意。
倘若再多说一个字,盖乌斯都会将他毁灭在这里。
在突如其来的获得了所有的一切,一生所求圆满之后,盖乌斯终于体会到了曾经赤之王们的感受。
仿佛诅咒一样的痛苦。
幻觉一般的笑声响起了,回荡在这一座宫殿的冷清角落中,宛如幽魂一般徘徊不去。
那是曾经高加索的国王……他早已经死去,可尸骸却埋藏在地下,带着笑声,冷眼凝视着人世间,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释放出怪物的人,终有一日,会体会到被怪物吞噬的痛苦。
盖乌斯闭上眼睛,平复着脑中的眩晕。
医生叮嘱他症状重发就必须吃药,可是他不愿意在自己的敌人面前显露出软弱的样子。只能任由眩晕和昏沉在脑中蔓延,仿佛无数人在耳边低语,此起彼伏。
那些追随着他,为他而死去的人依旧徘徊在此处。
轻声质问。
——盖乌斯,你创造了神灵,可神真的会愿意服从你吗?
盖乌斯没有再说话。
“不论如何,这个问题和解决问题的办法,我都已经交给了你。”
赤之王从衣帽架上取下大衣,披在身上,向着这位新的世界之主颔首道别:“那么,就此告辞了,盖乌斯。
希望百年之后,你不会变成这个世界的罪人。”
他收回视线,关上了门,留下最后的低语:“也希望……人类能够真正毁灭在自己的手中。”
门关上了。
寂静里,最后的无名之王穿过了略显倾颓的宫殿,再度登上马车,就此离去。
在门口的台阶上,亚伯拉罕抽着烟。
自始至终,沉默不语。
第八百一十七章 何必?()
遥远之梦
白汐梦见自己在歌唱。
在倾颓的宫殿里,在夕阳之下,她看到有昏黄地光照在屋脊之上,让垂脊上的破碎的吻兽倒映着铁光。
枯萎的藤蔓自屋脊上落下,追随着阳光,自裂隙中垂入空旷的殿堂里。
那些纤细的野草和白骨们纠缠在一处,有花自空洞的眼窝中盛开。
那些披着朝服的群臣已经化作骸骨,可哪怕是骸骨,也依旧匍匐在地,分类两侧,敬拜着高高在上的皇位。
向至尊至上的皇帝顶礼。
骸骨们奏响了钟声,庄重森严的乐律仿佛来自冥府,恭贺着新皇的到来。
“众卿平身。”
白汐赤足踩在破碎的台阶上,向下俯瞰,可无人回应,骸骨们匍匐在地上,保持着至死的敬畏。
寂静里,只有皇帝轻声歌唱,徘徊在宫殿里,在昏黄的阳光之下齐舞。
轻柔又妩媚的舞蹈中,衣袂飘飞在风中,同尘埃共舞。
倾颓而衰微的万物在那一双脚趾之下匍匐。
白汐环顾着这一切。
万物静美。
一切似乎都好。
只是有些微不足道的寂寞。
…
…
白汐睁开眼睛,从床榻上醒来,看到窗户外夕阳的光,并不刺眼。
柔和的光照在她的手腕,漫长的午睡之后,那种慵懒仿佛缠绕在骨髓里,令她提不起性质来。
“醒了?”
皇帝坐在椅子上,看着旁边那一堆打包好的行礼:“看来你都已经收拾好了啊,这么迫不及待,真是令朕心凉。”
“陛下这是说得哪里的话?”
白汐翻了个身,躺在床上凝视着皇帝,笑容似是愉快:“自从回到东方以来,陛下待我视如己出,如今看起来这清冷皇宫,也有几分家的感觉呢。一想到要离开这里,自然是油然不舍的。”
皇帝低头喝着茶,只是眉毛微挑:“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自然是真心。”
“这话好歹顺耳一些。”
皇帝放下茶杯,抬起一双凤眼看她,眼神怜悯:“这么长时间以来,哪怕你的义父是白恒,朕也从不曾对你有过任何的提防和戒备,反而将一切乐理和经验都传承给你,给你万万人之上的风光和权力。
如今你却舍得我给你的一切,然后乖乖地回去做一只笼中鸟?”
“这就是‘爱’呀。”
白汐摇头叹息,语气带着一丝嘲弄:“陛下这样的老女人想必是不会懂的。”
“朕为天下之主,儿女情长那种微不足道的东西,自有不放在心上的道理。可是你呢,白汐?”
皇帝淡然地问:“当你拥有了所谓的‘爱’之后,你又要用哪只手去握住你想要的‘权’与‘力’呢?
依靠一个男人的宠爱所得来的东西,在失去宠爱之后,又会去了哪里?需知,以色侍人,终不长久。”
“陛下不愧是陛下,就连挽留人的话都这般与众不同。”
白汐咯咯笑着,微微撑起身来,向前探看着皇帝淡然的样子,认真地说道:“既然陛下如此舍不得我,不如让我东食西宿。
如此两全其美,岂不快哉?”
“说甚傻话。”
皇帝头都不抬地摔了个爆粟敲在她的脑门上:“看来,你去意已决?”
“这样不好么?对你对我都好。”
白汐仰头,揉着额上那一块红印,笑容隐藏在手掌下面,声音轻柔:“陛下你教我这么多东西,想要让我变成你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都看着你为那些无聊的东西,殚精竭虑、费尽心血的狼狈样子,只觉得可怜。”
“每一次我都忍不住想,坐在那一张椅子上的人为什么不是我呢?如果是我就好了”
白汐轻声叹息,她说:
“——你一定不如我。”
漫长的的寂静里,皇帝低头看着茶杯,许久,轻声笑了起来。
“是吗?”
她轻声呢喃,“这样我就放心了。”
在她的叹息声里,铁甲摩擦的声音响起,轰鸣中,房门轰然洞开,两列森严军士冲入门内,转瞬间层层枷锁落在了白汐的身上。
禁军的拱卫之中,皇帝伸手拂去了身上的尘埃,向白汐道别:
“这样的话,不论发生了什么,‘离开这里’和‘成为皇帝’这两个愿望,你至少都能实现一个。”
…
…
叶清玄听见雷鸣的声音。
睁开眼睛,看到头顶的顶穹在眼前分崩离析。
那一瞬间,整个房顶都好像气泡在狂风之下被压得变形,歪曲着顺应着暴虐的力量,却难以维持自身的结构,最后甚至来不及哀鸣,便迎来分崩离析的后果。
巨响到现在才席卷迸发。
无数碎瓦和石片伴随着大梁的断裂,向下覆压下来,四面墙壁在气浪的席卷之中向外飞出,只留下一片狼藉。
无数尘埃飞腾之中,叶清玄缓缓起身,身后的床榻终于彻底崩溃。
隔着圣哉的界域,他看着天空上那几个飘飞着的乐师,轻声叹息。
“这是搞哪出?”
“今有乱贼叶清玄,不敬王法,不尊皇名,暗通逆贼,心怀不轨”
天空之中,有个乐师展开诏书,巴拉巴拉念了一大堆之后,冷眼看着叶清玄:“长余侯,倘若束手就擒,尚可请陛下削爵为民,苟全性命,否则就莫要怪本官手下无情。”
叶清玄歪头看着周围里外三层围上来的官兵,沉默许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场。
“这算是鸟尽弓藏?不对,狡兔死走狗烹?也算不上,唔,硬要说的话,就应该是‘过河拆桥’了吧?”
他看向皇宫的方向,好奇地问:
“图什么?”
你要白恒,白恒也给你抓到了。
你要晚上,我也等到了晚上。
结果现在整这一出
何必呢?
“结果,说到底,还是要打。”
他伸手,将散开的长发在脑后束成马尾,微微颔首:“那就打吧。”
天空上,带头的权杖面色阴沉。
“敬酒不”
嘭!
一线烈光飞过之后,半截血肉模糊的身子从空中落下。
迎着其余人惨白的脸色,叶清玄微微颔首:
“第一个。”
他跨出一步,无数群星从身后升起,煌煌威严冲天而起。在虚空中和无形的乐理摩擦,迸发出金铁碰撞的尖锐声音。
黄之王的权柄和长城的力量碰撞在一处。
在长城的封锁之下,一切以太停止了流动,可是在黄之王的权柄推动之下,强行凝固的以太又被无形的力量暴戾地推动了起来。
就好像石瓮中凝结成冰的水被上铁杵强行搅动,冰块分崩离析,刺骨的寒意扩散中,无数细碎的‘冰碴’飞向四面八方。
紧接着,自新世界的旋律响起。
星辰爆裂。
又是一点猩红从天空中爆发。
“第二个”
叶清玄轻声呢喃,对着废墟中破碎的铜镜整理好了领口,向着远方的皇宫进发,在轰鸣声,迎向街道上席卷而来的铁流骑兵。
崩!崩!崩!崩!崩!
他的一举一动,仿佛拖曳着看不见的庞然大物,无数琴弦蹦断的声音此起彼伏。
震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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