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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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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喊他名字,顾温南,他更加惊讶,“你还记得我名字,这是一个惊喜。”
我说,“名字好听,很容易就记住了。”
我将顾温南送出庭院的铁门,看着他坐进车里,他没有摇下车窗,而是隔着玻璃和我招手道别,我目送他开走,直到在夜幕下彻底消失。
我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裳,仰起头看了眼星空,郊外的星星比市中心要多一些,天空更加浩瀚,空气中没有汽油和汗渍的味道,清清爽爽。
我再次回到庄园时,纪先生已经不在客厅,只有何堂主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到处都是一片漆黑,他把吊灯关闭,只留下一盏非常昏暗的橘黄色壁灯,除了他这个人,和周围两三米的范围,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我下意识停住脚步,背靠着玄关墙壁,他沉默吸烟,将手上的半截吸掉后,又点了一根,吧嗒的声音响起,我觉得骨头里好像扎了一根针。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不说话,似乎并不打算和我谈什么,只是单纯坐会儿抽烟,我出于礼貌说了声晚安,便小心翼翼淌着朝前走,我到达楼梯口时险些绊了一跤,幸亏我反应快扶住了扶手,我迈上去几级台阶,听到何堂主阴森森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冯小姐陪在纪先生身边,最好一直毫无目的。”
我在一楼拐角处停下,我低头看何堂主,他只剩下最后一根烟的三分之一,夹在指尖任由它自己燃烧成灰烬,我说,“我很快就要离开纪先生,何堂主的担忧可以解脱了。”
何堂主微笑将烟蒂撵灭,不过他是用手指撵灭的,夹住那团燃烧的火焰,面不改色的掐灭,他可能对于痛不特别敏感,触感有些麻木。
“冯小姐要以纪先生为敌吗。”
“我留被你像防贼一样,走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路要走。非左即右,左边是一条死胡同,我哪里还管得着右边走下去会遇到什么,能走就行。”
我说完后将目光收回来,朝着二楼走上去。
纪先生的卧房黑着灯,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答,我在想他怎么也不至于睡得这么快,这么死。干他们这行的人,基本都是浅眠,就像职业病一样,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感应到,然后迅速做出反应,比如对方是条子,是道上的敌人,你很有可能慢了两秒钟,就死于非命。
我始终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一行如此波诡云谲残忍血腥,却还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跳进来,寻求那万里挑一成老大的机会。
太渺茫了,任何领域做到金字塔的最尖端都要付出惨痛无比的代价,而且付出了也未必就有结果,所有人都看到了成龙后的光彩,却忽略了从蛇蜕变的艰辛。
我蹑手蹑脚推开门,我摸索着打开壁灯,发现床叠得整齐,浴室里也空空荡荡,露台上的窗纱在随风飘荡,可纪先生并不在,我从卧房里退出来,有些茫然想纪先生去了哪里,我本能打量着安静冗长的走廊,最尽头的书房门打开一条缝隙,里头有隐约的灯光溢出,我走过去直接推开了门,扑面而来的墨香在空气内弥漫,里面可能加了檀木,香得十分醇厚,有宣纸的味道,散发着隐隐的羊皮腥,纪先生面对我,他微微弯曲着身体,他右手拿着毛笔,左手受了伤,只能用腕子压住铺在桌上的宣纸,他正聚精会神写着什么,并没有察觉到我进来。
我喊了他一声,我想要提醒他早点休息,写毛笔字最好的体态是站立躬身,手腕的用力比坐姿更加俯冲,能够完全凝聚在笔尖,可也恰好给了背部和腰身极大的压力,他受了伤根本不能承受,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一而再的撕裂,我走过去想要夺过他的笔,他早就预料到我会这样做,他腕间一偏,躲过了我的手,也恰好在纸上也落下了非常潇洒传神的一捺。
他长舒一口气把笔放下,偏过头来看我,他伸出手在我下颔上蹭了蹭,我感觉到他蹭了一抹黑,我忍不住瞪他,他笑着说,“这样才更像一只花猫。”
我用手蹭掉,借着微弱的光看他写的字,只有五个字,字体很大,但是却不突兀,用了十足的力气,仿佛要将垫在纸下的木板戳出一个洞,字里行间满满都是他精湛的笔力。
他写:何处惹尘埃。
第五十章 委屈()
纪先生见我看得很专注,他问我懂书法吗,我说一点点,不是十分了解,但也能说上几句。
他饶有兴味问我怎么会涉猎书法,我欲言又止,他将毛笔放在水茼里搅了搅,又铺开了一张新宣纸,他见我还在沉默,便问我怎么不说,我是真的没法说。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当初在卡门宴上班时,还当过伴游,陪着几个官大爷去过徽州江南,到过书法博物馆,也做过几天贴心的小情人,每天朝夕相处秤不离砣,郎情妾意情意绵绵。这样的话我之前还能对纪先生说出口,那时他仅仅是我的恩人,我们没有升华到身体接触,更不会像现在,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一丝情意,我自己会觉得这些过往好肮脏,我怕他睡过了都嫌弃。
“曾经认识的一些人,比较喜欢舞文弄墨。”
纪先生随口问我是风月场里的人吗,我迟疑了片刻说是,他将毛笔蘸了一点墨,在徽盘内扫了扫,去掉过分浓郁的笔头,他拿着笔在宣纸上方停留了很久,却不知道该写什么,迟迟没有落下,他索性又笔放下,他拿起锦匣内放置的一块墨,放在灯光下仔细把玩,墨是椭圆形的,两端非常圆润,比方形更加漂亮,他托在掌心呈斜角时,墨闪烁出一丝金粉的光,墨的尾端系了一块玉坠,玉的成色极佳,是浅白色的,通透无暇,连一丝纹路都没有,反面刻着四个字,上品清烟。
纪先生把墨放在盘内,轻轻研磨了几下,除了墨香还有一点其他香味,大概是往徽墨里兑了香料,墨成色不受影响,还能够自带香气,这需要极高的制作工艺,而且价格更是翻倍。
我端起托盘嗅了嗅,“纪先生是真的懂风雅,不是附庸。研磨麻烦,墨汁简便,可墨汁写出来很容易晕染,而且长久放置会掉色发霉,可徽墨写出来的字,颜色漂亮而且长久光彩,最主要是墨的档次高,就好像人靠衣裳,同样的书法水平,墨汁的成品就要逊色很多。”
纪先生笑着问我,“你看我的水平怎样。”
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我说,“纪先生在我心里无所不能,就算别人有更好的,我一样觉得你最好。”
他伸手按住我后脑,在我唇上吻下来,他吻得很深入,很缠绵,我手始终垂在两侧,我要用一万分克制力才能让自己不去拥抱他,他吻的过程中我始终大脑一片空白,他将我身体带入怀中,我闭着眼感受到他用手臂扫落桌上的东西,把我压在上面,我腿晃荡着无处安放,只能盘在他腰间,任由他挤入进来,坚硬灼热的抵住我,在他手又要探入进来时,我非常迅速扣住他手腕,他唇离开我,目光有些浑浊,“怎么。”
我指了指他腕表,“很晚了。”
他下巴贴在我额头上,“不就是要晚上才顺理成章吗。”他又吻下来,在我锁骨上轻轻摩挲着,在我适应了那阵酥酥麻麻的感受后,他忽然张开嘴含住,用牙齿轻轻啃咬着,我觉得疼,可每当我快要忍受不住那种疼时,他又会变得很轻柔,我意识混沌间,我在想他一定有许多经验,他能通过一次接触就掌握到女人的敏感程度和适应能力,他给你的感觉是,距离最后差一点,但距离最初多一点,让你欲罢不能,让你很快便丧失理智。
我在就要抱住他时,何堂主声音忽然从外面响起,纪先生整个身体一僵,他从我身上停下来,将埋首在我的胸口的头抬起,他看了一眼门口,我没有把门完全合住,就像我进来之前那样留了一条缝隙,何堂主半副身体在那里,他应该没有看,但他一定听见了我的嘤咛和纪先生的喘息。
我立刻回过神来,我和纪先生分开,他站在那里用一只手整理身上的衣服褶皱,我把肩带重新挂回肩膀,我转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何堂主看了我一眼,他面无表情经过我身边走进去,对纪先生汇报局子里一些事,好像是马总为了救他夫人出来,又联系到了帝都一些人,正在给华南这边局子施压,局子和纪先生有过协定,不敢轻易放人,但又被逼迫得不行,偷偷传给何堂主消息,问纪先生是不是有法子,如果没有,他这边只能放人了。
我握住门把手,不敢回头去看,纪先生始终在沉默,大约是看我在不方便说,我走出去两步将门彻底关住,书房是他商议机要的地方,所以隔音特别好,只要合上了门,就再听不到一点动静。
我有些失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我在已经做好准备再一次沉沦时被打断还是局子那边又出了差池,纪先生很有可能为此放弃,毕竟他已经做到了承诺,没必要和那边人死磕,都不是好惹的。
我想用冷水洗脸冷静一下,我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我跑绕远跑下楼,而是走进纪先生的主卧,将浴室门推开进去,我拧开水龙头,看着水流从里面喷出,我憋了一口气,把脸探到水流最猛的地方,我冲了很久,直到我真的快要窒息才关上水龙头。
我两只手撑住水池,看着镜子里十分狼狈的自己,我脸上头发都是水,湿漉漉的顺着脖子滴下来,将衣服浸湿,我从没有规划过人生,但我也感觉得到,我距离一条正轨越来越远,我走错了路,一错到底。
前方有一束光诱惑着我,让我停不下来,可我知道我终将被那束光焚烧为灰烬,在这片欲海之中尸骨无存。
我等待脸上的水珠干掉,从浴室里出来,我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散乱的报纸,纪先生是一个特别喜欢整洁的人,他最受不了到处凌乱,估计是没有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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